隊的指示,冷惠敏注意臧家最近做與糧食有關的事,晝夜碾磨糧食算與糧食有關,她尋找個理由到碾房探個究竟。
第七章 青澀故事(7)
“看見管家沒有?”冷惠敏在院子裡問一個傭人,她看見楊繼茂去了碾房,才故意問。
“楊管家去碾道了,三小姐。”傭人說。
“哦,我找他。”冷惠敏說完朝碾房走去。
兩盞馬燈掛在柱腳上,清一色黑驢拉的五盤碾磨同時旋轉,幾名下人磨上碾下地忙活,篩面的、簸簸箕的,楊繼茂搖著風車,身上沾滿穀糠皮。
“管家!”她叫道。
楊繼茂停下手中的活計,走過來問:“三小姐找我?”
“找你,”冷惠敏說。
他們站在碾房門口說話,她說:“管家,你知道吳相林腳多大?我給他做雙鞋。”
“跟我腳一般大,”楊繼茂抬起左腳說,“我倆常穿錯鞋。”
“你到我屋裡,我比照你腳剪個鞋樣。”她說。
“我忙著,明早吧。”楊繼茂說他們推不好穀子,搖風車的勁兒使不勻,風大了吹走米粒,風小了皮子吹不出去。
“恁忙啊,還得你親手幹。”她試探道。
“急著用,明天得弄出來。”管家指著堆在碾房門前的成麻袋穀子、高粱說。
“明早別忘了。”冷惠敏沒再往下問,再問容易暴露目的,她離開碾房,回到西廂房自己的住處。要加工的糧食那麼多,做什麼?吃,一時吃不了那麼多。
糧食像只神秘的蝙蝠在臧家大院裡活動,夜晚更活躍。閒置的四個倉子突然裝滿糧食,這些糧食從哪兒冒出來的呀?估摸有兩三百石,她決定將這一情況連同晝夜碾米磨糧報告給報國隊。情報怎麼送出去,具體說如何見李玉田,還是得尋個理由出院,到扎彩鋪找他。
剛才尋找去碾房的理由,不完全是急中生智的理由,要給吳相林做雙鞋的念頭,幾天就有了。
那天,吳相林頂著雨來找村長,手提著鞋進院,冷惠敏碰見,驚奇道:“有鞋不穿,怎麼手拎著。”
“我只這一雙好鞋,路稀泥巴咋的,怕弄髒它。”他解釋光腳不穿鞋的原因。
“我給你做一雙!”她不假思索道。
“謝謝三小姐!”吳相林的含糊,是同意做還是不同意做鞋?對方怎麼理解都成。
冷惠敏心裡有了做不做鞋的打算。
“上次三小姐縫衣服,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呢!”他說。
“感謝什麼呀,順手縫幾針,算事兒?”冷惠敏說。
那場落雨早已給太陽曬乾,拎鞋的吳相林,準確是個魁梧男人的形象卻溼在心裡,臧老五以後她的心始終很乾涸,多人介紹物件她都沒有接受。板結的土地需要鋒利的鏵犁翻耙,更需要雨水的浸潤。
“給他做雙鞋!”她想。
暗示的作用不可小估,最早做這方面暗示的是管家楊繼茂,幾個嫂子在她面前誇獎吳相林,目的很明顯。意會到大家的想法,她的心像船一樣被拉向岸。
對於她來說,臧老五——吳相林,他們都是岸,即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轟然倒塌的是臧老五,吳相林呢?似乎又很遙遠。什麼叫信物,冷惠敏不懂,為他做雙鞋,是一種心願。歌謠雲:
小媳婦,
錐幫子,
納底子,
賺了半升小米子。
供養她的……
布鞋的時代,做鞋就是故事,我們無法預測吳相林和冷惠敏的故事如何進展,做鞋也許是個很好的開頭。
明天早晨管家才能來,何不直接去自衛團找吳相林,量一下他的腳。報國隊交給自己的任務還有一個——摸清自衛團的武器裝備情況,重點弄清四角炮樓人員數量,武器配備。
“大哥,到哪兒能找到吳相林?”冷惠敏問。
臧佰傳愣了愣,問:“三閨女你找他有事?”
“唔,”冷惠敏羞澀的樣子,說,“有點事兒。”
想起管家曾對自己說過,冷惠敏跟吳相林般配,是不是事情有了苗頭,她主動找他,假若如此,她也算有了好的歸宿。他說:“一般在自衛團辦公室,有時到炮樓去巡查。”
自衛團辦公室在哪兒她不知道,臧佰傳告訴她在警察分駐所的旁邊。冷惠敏走出臧家大院,她的走出一箭雙鵰,找吳相林為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順便找李玉田,完成另一個任務。
她繞道十字街,準備到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