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大老爺在哪兒?”開後堵問。
警察告訴他在晾曬場上,開後堵跑過去,仍然撲通跪在警察所長面前,央求道:
“行行好吧,青天大老爺。”
在場的柳秘書和縣府的人圍過來,臧佰傳也跟過來。
“什麼事啊?你起來說話。”白所長說。
開後堵不肯起來,說“我老伴病了,推她去鎮上找大夫……”
“喔,起來吧!”白所長說。
“大老爺你答應,我代表全家感謝你,過年給你磕頭。”開後堵以為所長答應放他出村,說感激話。
“封村,誰也不準出去。”白所長說。
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來,開後堵二次腿發軟,剛要跪下,白所長快步走遠。他一揮下,抱住臧佰傳的大腿,哀求道:
“村長啊!你給說個情吧。”
臧佰傳為難,部落村的大門警察把守,村長無權放出去人,尤其是封村期間,他說:
“你還是好好跟白所長說說吧。”
開後堵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白所長他求不動,村長照樣求不動,他只好將病人拉回去。
晾曬場上的事接著做,柳秘書指導擺放糧袋,近處看不出什麼圖形,假若站在炮樓上看,擺放的是四個字:支援聖戰。柳秘書真是個天才!
“臧村長,今晚接著麻。”柳秘書迷上麻將,還要玩。
“麻!”臧佰傳奉陪道。
“下午就麻吧!”柳秘書說還有兩天開現場會呢,標語、大字塊已經寫完,糧袋子也擺放好,基本沒什麼活兒,“剩下的小活兒,明天一撒歡就完成啦。”
臧佰傳沒反對,午飯後他們從飯桌轉移到牌桌,地點是村公所的一間辦公室,柳秘書、白所長、臧佰傳和縣府的羅姓辦事員,兩天來四個人一鍋麻將接一鍋麻將打。
“臧村長麻將打得精,”白所長嘴不時捎上村長,怕他丟嘍似的,“真不知你會打麻將,有尖不露啊。”
“啥尖?禿尖子!”臧佰傳笑答,顯得十分從容,其實他的心裡惴惴不安,管家走了一整天,找到七弟沒有啊?何時來攻村,最遲不過今晚,明天佐佐木九右衛門可能回來。
“有尖兒不露,才是高人。”白所長還說。
“和啦!”柳秘書興奮高喊,摸了三家門清,“上水(給錢)!”
第十七章 箭在弦上(5)
“瞅瞅,啥叫有尖兒不露?”臧佰傳借題發揮道,“柳秘書才正真有尖不露呢!”
麻將繼續打,四個人還是兩個人心思不在麻將上,兩個人專心致志打牌,白所長本來牌打得不怎麼樣,精神溜號,不是沒看見出牌,就是打錯張,臧佰傳心裡亂,打丟了兩張牌,牌點一落千丈,再也沒興起來。
“所長,”一個警察來報告,“村裡死了人。”
“死人你沒見過?”白所長訓斥道,打擾他打牌,很不高興,“大驚嚇怪,我以為什麼事呢。”
“死了一家人。”警察說。
白所長終於給警察一張正臉,問:“怎麼死的?”
“像是病死的。”警察說。
“病死你來報什麼告?”白所長揚了一下手,罵咧咧轟趕道,“滾犢子!”
警察捱了罵,躡手躡腳走出去。有時認真給自己找麻煩,所長叫他村裡巡邏,發現可疑的馬上報告,死了一家人還不值得報告嗎?走出村公所,他才把憋在心裡的話屁一樣放出來:
“挨頓狗屁呲!”
讓他當面放這屁試試?小警察不敢。
村裡病死一家人,村長不能當沒聽說,臧佰傳說:“誰家呀?病死一家人,啥病?”
“願啥病啥病,得病死人天經地義。”白所長說,警察所長管刑案,病死多少人與己無關。
第二鍋麻將剛開始,方才那個警察又轉回來,這次未等他開口,白所長諷刺道:
“不會又報喪吧?說吧,誰家死了人?”
“開後堵的媳婦死啦!”警察說。
打牌的幾個人停住抓牌,午前見的人現在死了,死得真快。
“那你為什麼來報告?”白所長質問道。
“他罵我們。”警察說出來報告理由。
“誰罵我們呀?”白所長問。
“開後堵。”警察說,他目睹死者家屬恨罵警察,方法有些特別,在黃裱紙上寫上警察,這多見燒符,公開詛咒警察的事不多見,給巡街的警察撞見。小警察總歸為了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