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怎麼交代呢?”臧佰傳試探地問道。
“我說了我們村的困難,能否減免些數量,看章縣長啦!”佐佐木九右衛門撒謊道,事實是他非但未說有困難,卻說臧家有糧,有的是糧,他杵壞(使壞)憲兵隊長去給縣長施加壓力,他隨即轉移了話題,“你們家典型東北四合院,我還沒觀賞過。”
“太君感興趣,請到敝院走走。”臧佰傳說。
“村長謙虛,方圓百里誰比得了你家建築宏偉。”佐佐木九右衛門隨臧佰傳走到院子裡,他要看什麼他自己知道,臧佰傳也猜出七八分,總之不是看房舍,找糧或找人,儘管尚不清楚找的是誰,“石雕正脊、戧簷、腿子牆……”他仍在說房子,很內行地說。
臧佰傳附和著,從內院到外院,佐佐木九右衛門轉了一圈,口裡始終說房子,眼睛瞧什麼誰說得上來,炮樓裡用望遠鏡看臧家大院,和近處看存在差異。
“明天我們早點兒到村裡。”佐佐木九右衛門說,“臧村長,我回去啦!”
送走佐佐木九右衛門,臧佰傳一個人走上炮臺。明天章飛騰來,例行公事到村檢查、吃頓驢肉就走人那麼簡單嗎?佐佐木九右衛門以看四合院為名看糧食吧。催命鬼登門!他覺得縣長來村,一塊不祥的雲飄來,他可能逼交糧食,架火燒未完成的糧食數都要臧家出。
糧食!臧佰傳心疼啊!幾天來他有空就到院子裡待著,嗅新糧的芳香味兒。
“東家,野貓子走啦?”管家楊繼茂問。
“野貓子是走啦,麻煩來啦。”臧佰傳唉聲嘆氣道。
“怎麼?”
“明天章飛騰來,為出荷糧來村。”臧佰傳憂心忡衝道,“咱家恐怕躲不過去,他一定來催交糧。”
“盯上咱家。”
“日本人盯上咱家,他能不盯嗎?”臧佰傳擔心道,“交一星半點糧食我不怕,就怕給咱家整光囤子底,遇到個荒年災年咋整?”
管家楊繼茂理解東家,他心疼糧食,極不情願交給日本人,吃飽的鬼子更有勁兒地屠殺中國人,他說:“東家,硬扛著扛不過去,糧食還得交。”
“看讓交多少吧。”臧佰傳心裡清楚缺口五百噸,日本人黑上至少是這個數,他之所以這樣講,指望章縣長給減免一些,一噸不減,他另有打算,暫時不能說,對管家也不能說。
“非要五百噸呢?”
臧佰傳冷笑一聲,那他要按自己的打算做,狠茬地去做。他對管家說:“今晚你檢查一下暗道,不通暢的地方清理清理。”
楊繼茂覺得東家不是隨便提到暗道,臧家的暗道夏天他跟東家一起清理過,總有沙土墜落,土質結實沒問題,一些動物沿入口——狼洞——進來,在某一部位做窩,阻塞了暗道的通暢。
“去看一下出口,有沒有人到過的痕跡,感覺不安全,重新挖一個暗道出口。”臧佰傳想得很細緻,暗道出口巧妙地利用狼洞,但畢竟是廢棄的,興許給人意外發現,“明天縣長一到,事情有了分曉。”
第十六章 黑白女人(4)
章縣長一行七人坐汽車來的,臧佰傳率村公所全體成員迎接縣長,會議室小坐一會兒,縣長說:
“看看你們的出荷糧。”
晾曬場上整齊碼放著裝糧食的麻袋,村長臧佰傳介紹道:“這是玉米,這是高粱,這是穀子……”
“好,很好!”章縣長連連說,不時抓起玉米粒放在嘴裡,牙磕一下,判斷水分,“基本達到安全水。”
“您是行家,縣長閣下。”佐佐木九右衛門恭維道。
“謝謝太君誇獎。”章縣長滿臉堆笑,說,“樹立你們為模範村,當之無愧啊!”
“縣長過獎了,我們的任務沒完成。”臧佰傳說。
“唔,這個問題過會兒說。”章縣長指著糧食垛,對兩位村長說,“重新碼下糧垛,要擺成字形,後天,有飛機在高空拍照。”
飛機拍照,架火燒人聽來無比新鮮,低空飛行的飛機都沒幾個人見過。先前章縣長講全縣出荷糧表彰大會在架火燒部落村召開,四平省長親自到會。
“擺什麼字,縣長?”臧佰傳低聲問。
章縣長對身旁的秘書說:“柳秘書,你詳細跟臧村長講講。”
“臧村長,我不走。”柳秘書說,縣長留下他佈置會場,“會議的事,過後我們坐下來研究。”
走了一圈,大家隨章縣長回到村公所會議室,縣長對柳秘書說:“你把現場會的要求說說,我跟臧村長說幾句話,佰傳,你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