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繼承者朱見濟去世了。
這下問題麻煩了,兒子死了倒沒什麼,問題在於朱祁鈺只有這一個兒子,到哪裡再去找一個皇位繼承人呢?
而更為麻煩的還在後頭,很多大臣本來就對朱見深被廢掉不滿,便趁此機會要求復立,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反正你也沒有兒子了,不如另外立一個吧。
可是朱祁鈺不這麼想,他已經和朱祁鎮撕破了臉,要是復立他的兒子為太子,將來反動倒算,置自己於何地?!
可問題是太子是一定要立的,偏偏自己又不爭氣,生不出兒子,這兒子可不是說生就能生的,就算你是皇帝,這種事情也不能隨心所欲。
一來二去,朱祁鈺急眼了,加上由於國事操勞,他的身體已大不如前,想到將來前途難料,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疑心也越來越重。
可是破屋偏逢連夜雨,怕什麼來什麼,不久之後,兩個大臣的公然上書最終掀起了一場嚴重的政治風暴。
這兩個大臣一個是御史鍾同,另一個是郎中章綸,這二位仁兄職務不高,膽子卻不小,他們各寫了一封奏摺,要求復立朱見深,其實這個說法很早就有,朱祁鈺也讀過類似的奏摺,就算不批准,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壞事就壞在此二人的那兩份奏摺上。
這二位仁兄的奏摺有什麼問題呢,摘抄如下:
先看鐘同的:“父有天下,固當傳之於子,太子薨逝,遂知天命有在。”
這句話如果用現代話說得直白一點,可以這樣解釋:老子的天下應該傳給兒子,現在你的兒子死了,這是天命所在,老天開眼啊。
而章綸先生的更為厲害,他不但要求復立,還要朱祁鈺逢年過節去向朱祁鎮請安,中間還有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上皇君臨天下十四年,是天下之父也,陛下親受冊封,是上皇之臣也。”
這句話的意思就不用解釋了,地球人都知道。
說話就好好說話嘛,可這二位的奏摺一個諷刺皇帝死了兒子是活該,另一個更是提醒皇帝注意自己的身份。把皇帝不當外人,也真算是活膩了。
後果也不出意料,朱祁鈺看過之後,暴跳如雷,當時天色已晚,朝廷也都已經下班了,按規矩,有什麼事情應該第二天再說,可是朱祁鈺竟然憤怒難當,連夜寫了逮捕令,從皇宮門縫遞了出去(這一傳送方式緊急時刻方才使用),讓錦衣衛連夜抓捕二人。
此兩人被捕後,被嚴刑拷打,錦衣衛要他們說出和南宮的關係以及何人指使,想利用這件事情把朱祁鎮一併解決,但這二人很有骨氣,頗有點打死我也不說的氣勢,一個字也不吐。
這兩個人的被捕不但沒有消除要求復立的聲音,反而引起了一場更大的風潮,史稱“復儲之議”。一時間,大臣們紛紛上書,要求復立,朝廷內外人聲鼎沸,甚至某些外地的地方官也上書湊熱鬧。
朱祁鈺萬沒想到,事情會越鬧越大,他已經失去了兒子,現在連自己的皇位也受到了威脅,在越來越大的壓力下,他的情緒已經近乎瘋狂。
為了打壓這股風潮,他動用了老祖宗朱元璋留下的傳家之寶——廷杖。
他使用廷杖的原則也很簡單,但凡說起復儲的人,一個也不放過,個個都打!
一時之間,皇城之前廷杖此起彼落,血肉橫飛,慘叫連連,應接不暇,大臣們人人自危,這股風潮才算過去。
當時復儲的大臣幾乎都被打過,而這其中最為倒黴的是一個叫廖莊的官員,他的經歷可謂是絕無僅有。
廖莊不是京官,他的職務是南京大理寺卿,在景泰五年(1454),他也湊了回熱鬧,上書要求復儲,不知為什麼,後來追查人數打屁股時竟然把他漏了過去,由於他也不在北京,就沒有再追究了。
一年後,他的母親死了,按照規定,他要進京入宮朝見,然後拿勘合回家守孝,這位仁兄本來準備進宮磕了頭,報出自己的姓名,然後就立馬走人,沒有想到朱祁鈺竟然把他叫住了:
“你就是廖莊?”
廖莊頓感榮幸,他萬沒想到皇帝還記得自己這個小人物,忙不迭地回答道:“臣就是廖莊。”
朱祁鈺也沒跟他廢話,直接就對錦衣衛下令:
“拖下去,打八十杖!”
廖莊目瞪口呆,他這才想起一年前自己湊過一次熱鬧。
朱祁鈺不但打了他,也給他省了回家的路費,直接給他派了個新差事,任命他為偏遠地區定羌驛站的驛丞(類似官方招待所的所長,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