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說真的,你對這次實習有啥想法?”“我們這九個人,連個帶隊老師都沒有。我真有幾分擔心呢。你要幫我啊。”楊捷閃了閃眼睛:“我能幫你什麼呀,給你提個醒罷了。”我拱拱手:“那就多謝了。”楊捷忽然看到了什麼:“船頭風大,我們進艙吧。”在船弦上有個身影一晃,我看清那是賈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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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們抵達依蘭古城。早就聽說依蘭是松花江上的一顆明珠,一面依山三面環水,建築古樸,民風淳厚。有“塞外江南”的美譽。入城處赫然一牌坊,上書“東北重鎮,衢通遐邇”果然氣派。
縣醫院派車來接我們的。我們受到了熱情的接待。院辦主任是一位剛轉業不久的小夥子,握著我的手,連說:“歡迎歡迎。”這是位非常健談的人,家就在本縣郊區,在部隊當過三年衛生兵,有個赫赫的名字叫金鑫。他滔滔不絕的介紹依蘭的地域風貌,風土人情和醫院情況。從他口中獲知:依蘭最早只有三戶人家,所以也叫“三姓”。古謂“五國城”是女真族(金)的發祥地。有很多名勝古蹟。這裡不但生活著漢、滿、朝鮮族,還是達斡爾、鄂倫春的聚居地。有水路、公路還有航空,就是不通鐵路。
他謙遜地說:“我們這是小地方,條件差,委屈你們了。”他帶我們參觀了醫院,有幾分自豪地說:“你看我們這醫院不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內外兒婦四大科之外,還有五官科、中醫科、傳染科。有床位164張,醫護人員208人,是方圓二百里的醫療中心。你們來了,對醫院工作一定有更大的促進。”
爾後還舉行了有院領導和各科主任參加的“歡迎會”。這種場合,我不得不硬著頭皮,代表實習小分隊向院方表示謝意。我不善這種應酬,就捅咕賈岱正。賈貸正倒也當仁不讓,說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話。院方以為他是帶隊老師呢。
我們被安置在一幢閒棄的兩層小樓裡。聽說是當年公安局拘留所的所在地,因為毗鄰醫院,就拔給了醫院當宿舍,但沒人居住。這所空曠的房子有些陰森,還有地下室,我們清理出兩間屋子,分別住男生、女生。搞了衛生,鋪好了行李。當晚誰也沒睡好,也許是新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也許是偌大的樓房只有我們這九個年輕人,顯得冷寂。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挺早,賈岱正說:“昨晚我好像聽到了夜半歌聲。”我倒覺得:挺安靜的,正適合看書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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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依蘭,我才懂得什麼叫“缺醫少藥”。其實縣城還不算鄉村基層,但我已深切體會到什麼叫“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含義了。這也許是我走上從醫崗位時最大的收穫。
因為實習大夫少,我們對科室和實習內容有更大的選擇餘地。聽說外科病人多,我和賈岱正先去了外科病房。外科有床位46張,五名醫生。主任姓崔,已過了不惑之年。他介紹:依蘭正流行著“腸傷寒”和“流行性出血熱”。時值“三年困難”時期。掙扎在飢餓中的農民,貧病交加,真是雪上加霜。
崔主任剛想帶我倆查房,護士長說:“來了急診。”只見從馬車上抬下一個農民,滿臉的落腮鬍子也看不出多大年紀。崔主任示意讓我接待,我問了護送來的一男一女,女的是他媳婦,男的是病人的弟弟。我問:“病多長時間了?”蓬頭垢面的女人哭喪著臉說:“半個多月了,吃不下飯,幹不了活,整天病懨懨的,昨天晚上又鬧肚子痛,折騰了一宿,俺們那旮旯小醫院大夫看了,說治不了。讓俺們到縣城來。”我走近病人,聞到一股臭味,解開褲子,病人肚子膨隆,像鼓一樣。我一檢查,腹肌緊張並不明顯。但壓痛,反跳痛反應強烈。尤以右下腹為甚。我首先想到的是“蘭尾炎穿孔”。
崔主任又檢查了一遍,告訴護士:“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聽說要開刀,病人的家屬慌了神。那女人搶天呼地地哭了起來。讓她去交住院押金時,她哆哆嗦嗦地從內衣掏出一個布包遞給崔主任:“這夠嗎?”“多少?”“七塊兩毛錢。這還是東借西借大夥湊的呢。”崔主任搖搖頭,那女的趕緊說:“俺們還帶了不少菜,等會上街賣了再補上。”崔主任無奈地苦笑著:“先手術吧。”
進了手術室,崔主任考問我:“說說看,你診斷什麼病?”“考慮是蘭尾炎穿孔,右下腹體徵最明顯。”崔主任搖搖頭:“肚子膨隆怎麼解釋?”“可能是腹膜炎導致腸麻痺引起腹部膨隆。”崔主任點點頭,肯定的說:“有腹膜炎,就是急診手術的指徵。但不支援蘭尾穿孔。”我有幾分疑惑,崔主任掃了我一眼:“上去開啟肚子就清楚了。”
手術在局麻下實行,崔主任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