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啟將沉重的、裝著滿滿號碼球的箱子放在講臺上,之後掃視了座位上或疑惑或興奮表情各異地望著自己的學生們。
“早上好。”出乎意料的,莫啟先平淡的打了聲招呼,下面的人“早上好教授”“不錯的天氣是不是”七七八八零散地回答。
在莫啟的視線輕輕掠過自己的時候,亞拉爾無力捂臉,第一次有一種看見舅舅就想拔腿就跑的衝動。
莫啟收回目光,修長的指尖戳了戳號碼箱:“很不幸,你們的院長似乎今天身體不佳,不能主持這場……別開生面的抽籤大會(“抽的是生死籤”吉姆小聲吐槽)。”
“噢,當然不是的,教授。”有個不知道是心理素質過硬還是已經被刺激的有些不正常的女生竟然噗嗤地笑出聲,嘻嘻哈哈地跟莫啟調侃,“他只是怕走不出這所學校——這樣的活,您知道,必須要您這麼一位有魅力的老師來進行,才能讓我們,心甘情願地從那個討厭的箱子裡取出號碼決定分組。”女生略有優越感地撩了撩頭髮。
確實是這樣。亞拉爾在心裡還是贊同這個觀念的——一旦從箱子裡取出號碼,就代表了無論是情願還是不情願,某種無形的契約就開始生效,這意味著,號碼持有者確認自己要參加這個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的競賽。
亞拉爾又瞥了一眼那個女生,這才發現原來是貝尼,那一個成績與他不相上下的優等生。如此看來,那樣充滿了驕傲的德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好吧,雖然有些討人厭。亞拉爾無趣地聳聳肩。
而另一面,面對調戲,莫啟已久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扭臉對貝尼說:“如果這是在誇獎我,那麼謝謝。”
看著貝尼大孔雀被意料之外的回應折騰得滿臉通紅十分窘迫,亞拉爾爽得想跳草裙舞,舅舅good job!
莫啟將視線從貝尼身上移走,繼續緩慢地移動,每個被掃視到的人都如同被鐳射射擊一樣,渾身不舒坦——即使莫啟眼裡真的沒有太多的情緒。
“院長讓我向你們轉達一句話,那句話只有兩個單詞,一個是‘絕對’,另一個是‘公正’。在我們這邊進行抽籤的同時,法醫學院也在同時進行,等會,我們會在大禮堂集中一一公佈分組——不要抱怨你身邊的人或許得到了一個各方面優秀的法醫學院資優生,也不要慶幸你的搭檔不是一個吊車尾,一切都為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
語落,在最後一句的時候,莫啟稍稍提高了聲音。
底下的人收斂了原來的笑容,每個人似乎都在莫啟低沉的嗓音中意識到了這或許不是一次野營遊戲,而是一次真槍實彈的生存競賽演習。
莫啟滿意地點點頭:“現在,放棄的人可以離開教室了,在下個月開始,因為參賽的人需要磨合期,連同你們也將有長達一個月的假期,當然,作業是必不可少的。”
莫啟式難得的冷幽默。有些人為了應景配合著教授乾笑了幾聲,可惜聲音緊繃得彷彿隨時要斷掉。
每個人都坐著沒有動。
良久。
一個平日裡成績不太好的男生站了起來。
所有人回頭,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大概是從來沒得當過這樣的焦點,那個身材偏小的男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房一樣。
……
吉姆推了琳達一把,琳達一愣,隨即皺眉反推回去。
亞拉爾剛想問他們幹嘛,身邊的凳子拖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將他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又有幾個學生站了起來,有男有女,一群人揹著那些坐著選擇留下的人們灼熱的目光,一步步離開教室——其實教室不算太大,但是這十幾步的距離,亞拉爾卻覺得他們走了很久。
在他們幾乎就要離開教室的時候,莫啟沉默片刻,最終緩緩開口,聲音清冷依舊:“有些事,雖然不符合原本的規定,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們——放棄了這場比賽的人,將來進到醫療界的時候,將預設永不被各別前線部門接納。也就是說,你們這輩子也許也沒有多少機會真正的拿起手術刀,站在無影燈下。”
在後門的人默默地望著莫啟。
教室中鴉雀無聲。
“沒有一個醫院可能接納一個,在未知是福是禍的未來前,首先自我否定的工作者。哪怕是一秒的猶豫都可能導致一個生命的消失……”莫啟深深地望入他們的雙眼,以輕和卻足以傳入每一個人耳朵的聲音說,“我希望你們尊重自己的選擇,並在將來不為之後悔。”
無論是坐著的大部分人,還是站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