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下巴瘦削,臉色灰黃,兩頰的紅暈不知何時消逝……他幾次撫摸著母親那千年古松般粗糙的雙手流淚,他崇敬母親,疼愛母親,為母親的身世和不幸而垂淚,欲以自己的刻苦攻讀,迅速成才來熨平母親的心皺,報答母親勝過北海的深恩。但他更痛恨自己,恨自己堂堂男兒,為什麼不能為母親分擔家庭的重負,排解心中的憂愁,至今仍需母親晝夜辛勞來供養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時至今日才發現母親與年齡不相稱的衰老,才聽到了母親痛楚的心聲;他更恨自己沒有盡到做兒子應盡的孝道和義務,從母親那裡,從外祖父那裡所學的諸多知識,所聽到的許多道理,竟像油花似地浮在水的表面,沒有滲透在行動裡。他決定從此不再上學,要像曼父哥那樣邊勞動,邊學習,賺了錢奉養母親,儘量讓母親生活得安逸一些,歡樂一些。他知道母親不會支援自己的這個打算,為了不使病中的母親傷心,暫且先將這個念頭埋在心底……
顏徵在病倒的第四天,孔子又被母親逼著上學去了。但從此以後,他每天放學早早回家,一進門就忙著刨地、澆園、墊圈、餵雞、燒火、掃地,夜間和母親一起編草鞋。母親責怪他學習沒有以前用功,他微笑著解釋說,在鄉校裡讀了一天書,腦子裡混得像一盆漿糊,現在正需要休息。再說,幹著活也能思考問題,也能背書。孔子雖年歲尚輕,但身大力不虧,幹什麼像什麼,速度有時比那些行家裡手還快。母親的重擔被孔子接去了許多,自然心中歡喜,體質也一天天在恢復。
顏徵在病中也未閒著,常打著精神支撐著坐起身來,給兒子做了一件新上衣,準備過年好穿。這天傍晚,新衣服做成,孔子放學回家,剛想抓起擔杖去挑水,顏徵在扯著兒子的手進了裡屋,喜形於色地說
孔子見母親今天特別高興,乘機告訴她說
“這是為什麼?”顏徵在吃了一驚,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鄉學裡的先生盡是些迂老頭子,”孔子解釋說,“滿腹空空,不要說不及外祖父萬一,比娘也相差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