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給她抬高了身價,她卻沒給李建成拉低了身份。她如今給李建成逼死,只因為李建成薄情寡義,卻不是她所託非人。唉,建成對冰兒固是忘情絕義,冰兒對王至其實更是狠心無情,他對她卻仍是這般死心塌地,天下竟有這樣的男子啊!”
只聽王至又開始說起來:“那天,崔老爺叫我去,將他們隴西李家來求婚的事說了,叫我去轉告小姐,看她的意思怎麼樣。那天……那天是怎麼樣的天氣,我全忘了,只知道老爺每一句話都如五雷轟頂的落到我頭上。我看得出老爺很高興這門親事,說是去問小姐的意思,其實已是鐵定的事實。我不知怎樣找到了小姐,她正坐在那草坪上,象碧波中的一顆明珠,頭上戴著一個剛剛編好的花環,全是純白的玉蘭花。她手中還正在編著一個,見我來了,囅然一笑,可將她頭上、手中的花兒全比下去了……”
燕兒聽到這兒,想:“其實冰兒的相貌只是平平,這王至‘情人眼裡出西施’,竟將她形容得這般美豔!”但想到這是他一片痴心,又怎好說出這話來?只得仍是默默的聽下去。
王至繼續道:“……我跑過去,跪在她腳前,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我看到她歡笑著的臉板了起來,眼裡閃出我讀不懂的光芒。我住了口,看著她的雙唇,只盼她說出一句:”可是我不願意!‘誰知,她說的卻是’啊,這是我盼望已久的事情!‘我心裡只叫了一聲:“完了!’她後面的話我全沒聽見,只看到她又笑了起來,雙唇不斷的一張一合,在說著什麼,越說越興奮,白玉似的頰上抹上了紅暈。忽然她一把抱住我,我一驚之下從懵懵懂懂之中醒過來,聽到她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知道你待我之心,你也知道我待你之心,我這心一輩子都不會變的。但是,你要明白我們以後是不能在一起的。‘說著,她放開我,但雙手仍抓著我的肩頭,定神看著我的臉龐,看到我怔怔的落下淚,她卻淡淡的笑了起來道:“去找別個漂亮的女孩吧!你要快快樂樂的做別人的丈夫,我也要快快樂樂的做別人的妻子,我們都要快快樂樂的做人,誰也不許哭鼻子。來,咱們勾勾手指,定下這個約來。’說著便伸出她青蔥似的手指。我卻不伸手,說:”你可以快快樂樂做別人的妻子,但要我快快樂樂做別人的丈夫,我辦不到!不能天天在你身邊、見到你的臉,我永遠也不會快樂。‘她說:“別犯傻!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便硬是拉起我的手指與她的勾在一塊,道:”說好了,可不許反悔!‘我說:“我不是不許你做別人的妻子,但是讓我跟著你,我還是做你的奴僕,一生一世服侍你。’她只是搖頭,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們都長大了,以後服侍我的只能是丫環使女,天天見著我臉的只能是我的丈夫。‘我不說話,只是望著她,心裡想:“那也不一定的。’她伸出食指點一點我的鼻子,說:”你不要搗鬼壞我的好事啊。要不,我一輩子都會恨你的。‘我仍是不說話,口中一陣腥甜,後來才發現,那一剎間我已咬破了自己的舌頭!之後,她就歡天喜地的縫繡她的嫁衣去了。我也有我的事情幹,買了一把刀子,找個偏僻無人的去處,解決了我那煩惱的根源……“
“什麼!”燕兒大駭,失聲道,“你……你……不是……不是……”
“我並不是天閹,而是自己親手揮刀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燕兒只覺一顆心在胸腔裡狂跳不止,象是要從喉嚨處蹦出來一般。卻見他神色平和,好象在講著一件最平常、最自然不過的事,而不是天底下最慘烈之事。
只聽他淡然的道:“除此之外,我還能樣才可以相伴她一生?在這世上,除了她,我再沒什麼是要在乎的了。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犧牲,就是不做男人,那也沒什麼。”
燕兒雙手發冷,道:“他……李建成……知不知道這件事?”
王至面上登現鄙夷之色,道:“他?哼,他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不,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以為我一直就是這樣,一直便是這麼服侍小姐的。小姐跟他說,她慣了給我服侍,要將我帶過來李家,他也就答應了。在他面前,我總低著頭,裝出一副卑微的樣子,他便也將我看作是低三下四之人,從來沒想到小姐和我之間會有什麼不止於主僕的關係。小姐要嫁他,是她心甘情願的,我也不恨他奪我所好。只要他不生出疑心,讓我終其一生都能長伴小姐左右,他已經很對得起我了。誰想他沒對不起我,卻對不起小姐,那便是將他生吞活剝,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他說完,仍是泥雕木塑似的呆坐著,殿中死氣沉沉,陰寒森森。
燕兒也不知愣了多久,忽地燭臺上的燈花“撲”的爆了一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