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只見一個女子正向這邊走來,行到近處二人一照面,都是驚呆了。那女子眉目耳鼻嘴巴,無一處不是與吉兒自己一模一樣,若不是她衣飾打扮不同,吉兒幾乎要以為自己正站在鏡子之前,眼前這人只是自己在鏡中的影像!
吉兒懷中那少年也是一呆,忙從她摟抱中掙脫出來,站在二人之間,左看看,右望望,面上現出驚詫之極的神色,道:“這……這……怎麼有兩個孃親?”
吉兒猛地想起她很小的時候曾聽別人談起過,說她的眾多堂妹之中有一個叫蕊兒的跟她相貌完全一樣。她那時還很好奇,纏著父皇問這件事,父皇卻笑斥道:“哪有這回事?這世上哪會有人比得上朕的寶貝吉兒?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這時忽地見到這女子,才信那傳言是真的。
蕊兒面上有如罩了一層寒霜,雙眼緊盯著她,卻向李恪道:“恪兒,過來孃親這兒。”
李恪畢竟是聽慣了蕊兒的口音,馬上已認出蕊兒才是他日夕共對的“孃親”,忙走到她身邊。蕊兒一手將他緊緊的攬在懷中,似是怕吉兒會將他搶了去。
李恪轉頭疑惑的望著吉兒,道:“孃親,這……這人是誰?怎地……她跟您這般相象?”
蕊兒一見到吉兒,已猜到她是誰了。她向來對吉兒懷有敵意,卻又隱隱帶著親近之心,此時更是百感交集,又混入了莫名的恐懼,想:“她回來幹什麼?是不是要搶回恪兒?”雙手不由自主的直髮顫。
李恪又叫:“孃親,孃親!”
蕊兒一驚,稍一定神,道:“哦……這……這人是孃親的……姐姐,不錯,是……是姐姐。”
李恪奇道:“是您的姐姐?那不就是我的姨媽嗎?怎麼我從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姨媽?”
“因為……”蕊兒攬得他更緊了,雙眼卻向著吉兒,“她在你還沒出世的時候便已嫁到突厥去,從來沒回過來,所以你沒見過她。”
“是這樣的啊。”李恪信以為真,笑逐顏開,“我剛才還以為她是您,叫她孃親呢。”說著紅暈上臉,似是羞不自勝,將半邊臉埋在蕊兒懷中,卻又拿眼角瞟著吉兒,看得吉兒又是愛憐又是心疼。
蕊兒摸摸他的腦袋,道:“孃親要跟你姨媽說話,你不要在這兒吵著,快回去吧。”
李恪顯是十分聽蕊兒的話,聽她這麼說,又看了吉兒兩眼,便順從的走了。
李恪走後,二人仍是默默對視良久,終於是吉兒先開口:“你……是蕊兒?”
“我……只是你的影子,不配有什麼名字。”蕊兒冷然的道。
吉兒心中一窒。
她還未再開口,蕊兒已搶先道:“你來這兒幹什麼?想帶恪兒走,是不是?”也不等她回答,已激昂的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恪兒是我的,他只認我是他的孃親!”
吉兒忙道:“你別誤會,我沒這個意思。”頓一頓,又道:“原來……這些年來是你照顧恪兒,那……真是好極了,好極了!”不由得哽咽起來。
蕊兒冷冷的道:“那有什麼好?他沒了母親,我沒了兒子,我們都是苦命人。我不愛他,還有誰愛他?他不愛我,還能愛誰?”
吉兒心中一痛,掩面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是我對不住恪兒!”
“現在才來‘貓哭耗子__假慈悲’,那也太遲了吧?”
吉兒心下驚駭,想:“她何以對我如此毒恨?我到底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蕊兒見她茫然失措的立在當地,還待再說什麼刺她的話來,卻勾起當年的傷痛,鼻子一酸,幾乎自己也要落下淚來,轉頭便要走。
吉兒急叫:“恪兒……他不知道我的事?”
蕊兒搖了搖頭。
“請您給我說說恪兒的事,求求您!”吉兒悽然哀懇。
蕊兒心中一動,轉過身來,見吉兒一副泫然欲泣之貌,不覺心腸一軟,低下頭道:“那一年你走了之後,我……我就進來了。有一天,皇后來跟我說,恪兒自不見了你後一直哭鬧不止,嚷著要孃親,其情可憫,求我想個法子救救這小孩兒。”說著,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伸手往額上抹了一把。
吉兒忽想:“無垢原來也是這般有心計的人,這一點我以前倒沒想到。”
只聽蕊兒道:“恪兒才一見我,已把我認作你了,撲進我懷內,又是哭又是笑。在這世上,除了爹爹,再沒有人象他那樣依戀我了。他又是那麼伶俐可人,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要疼愛他的。”說到這裡,滿面憂戚已化作微笑,便如母親在別人面前誇耀自己的兒子,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