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大驚,忙也回跪,要說什麼,卻想不出此情此景能說些什麼,心下卻一片亮堂,知道李世民一旦得了天下,自己就是朝中最有權勢的功臣!
李世民扶著他的手臂,二人一齊站起。
李世民定一定神,道:“此法我本來是想多加推敲,以求萬無一失。但如今他們逼上門來,我只好提前發動。嗯,這也好,是他們先陰謀害我,我才要先下手為強,施以反擊,但盼可稍稍減輕這骨肉相殘的惡名。”
長孫無忌見他到這個時候還在唸念不忘身後令名,不覺暗歎一口氣,卻也不便在這事上與他爭辯什麼,只道:“太子、齊王今次所作所為實在欺人太甚,我們府中上下人等已是怒憤填膺,俱是乾柴,只差一個點火的人。王至這密報,正是天賜良機。”
李世民點點頭道:“好!就讓他來親口道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奸謀。”
於是他與長孫無忌一起又入偏殿,跟王至說了,三人再回到正殿。
李世民神色凝重,走到正殿中正榻之前,雙手虛壓,殿中霎時鴉雀無聲,目光全都集中到他那邊,只見長孫無忌在左,一個大家都不認得的男子在右。
李世民道:“這位是東宮的率更丞王至,聽到太子、齊王的密議。他深明大義、棄暗投明,特來告知東宮那邊的陰謀。”說著向王至一頷首。
王至走前一步,仍是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將李建成、李元吉所謀一句一句都清清楚楚地重述出來。
話音剛落,殿中眾人已是譁然,怒聲四起。
“太子、齊王如此狠毒,我們豈可束手待斃?”
“太子、齊王已逼得我們無路可退,只有自衛一途,方可死中求生!”
“太子、齊王這般作為,便是謀逆,不配再作太子、齊王,都是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著啊!我們與其等死,何不執兵戈而殺奸賊?”
“大王,我們為大唐江山拼死奮戰,百死一生,死在戰場上還留個英雄之名;死在賊子手中,又豈能甘心?懇請大王發下教令,讓我們殺往東宮,為國除奸!”
“大王,發下教令,為國除奸,為國除奸!”
……
眾人異口同聲,都是懇求李世民下令。
李世民心中暗喜,卻面上流淚,嘆道:“我跟建成、元吉,都份屬手足。骨肉相殘,古今大惡。他們不仁,我卻不能不義!”
尉遲恭揚聲高叫:“大王只念著太子、齊王是手足骨肉,太子、齊王向您下此毒手卻又何嘗將您當作是親兄弟?坐以待斃,非英雄所為!大王今日處事,優柔寡斷,是為不智;身處危難,猶豫不決,是為不勇。大王縱橫天下,向以智勇雙全著稱,何以如今卻不智不勇,自毀一世英名?”他知道李世民向來自負才智勇氣,是以想出這激將之言。
程咬金更是梗著脖子大喊:“我老程是個粗人,也不懂什麼仁啊義啊的,只知道人家一刀砍來不去閃避抵擋,反伸長了脖子挨殺那就是呆鳥一頭!大王為著什麼骨肉之情、仁義道德寧做呆鳥,我老程可不要!大王非要束手待斃,我可要逃開了,寧可再回山東落草做賊,大碗飲酒、大塊吃肉、大枰分金,也不枉活了這一輩子。”說著騰的跳起來便真要往外走。
秦瓊一把拉住他,轉頭對李世民說:“太子、齊王兇暴,若給他們害死了大王,得了大位,豈不又是一個楊廣在位、禍亂天下、荼毒萬民?大王就算視死如歸,為兄弟之情、手足之義而輕生,又怎可看輕了這社稷江山、萬民生靈?大王只為堅守凡夫俗子的節操,卻忘了為國家著想,這是存小義而忘大節啊!大王再是不納眾議,我們都只有舍大王而去了。”
李世民悽然道:“諸位都願以一死以輔世民,此恩此德,人非草木,世民豈有不銘感中心之理?只是……唉,即使為國家大義可以不顧手足私情,但他二人如此肆無忌憚的謀害我,想來必有父皇在背後為他們撐腰的。古之明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父皇兼有君父之名,我作為臣子之身,又怎能抗拒父皇的屈殺?”
長孫無忌朗聲道:“大王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請問大王一句:舜是什麼樣的人?是聖賢君子,還是奸惡小人?”
李世民道:“當然是聖人了!”
“正是!當年舜的父親與其後母合計陷害他,在他掘井時將井口填住,是舜另掘地道逃出:他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在他上房頂修葺時在屋下縱火,又是舜手持兩個斗笠跳下才安然落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