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部分(2 / 4)

小說:官場現形記 作者:青澀春天

坐請了一個安,說:“多謝指教!兄弟準定如此。”梅颺仁道:“可是一樣,外國人不作興磕頭的,就是你朝他磕頭,他也不還禮的。所以我們到了船上,無論他是多大的官,你也只要同他拉手就好了。”蕭長貴道:“這個又似乎不妥。雖然外國禮信不作興磕頭,但是咱的官同人家的官比起來,本來用不著人家還禮。依兄弟的意思,還是一上船就磕頭,磕頭起來再打個千的為是。”

梅颺仁見說他不信,只得聽他,馬上吩咐伺候,同了翻譯上船。剛上得一半,這裡蕭長貴早跪下了。等到梅颺仁到船上會見了那位提督,才拉完手,說過兩句客氣話,早聽得岸灘上一陣鑼聲,只見蕭長貴跪在地下,雙手高捧履歷,口拉長腔,報著自己官銜名字,一字兒不遺,在那裡跪接大人。

梅颺仁在船上瞧著,又氣又好笑。等他報過之後,忙叫翻譯知會洋官,說:“岸上有位兩江總督派來的蕭大人在那裡跪接你呢。”洋官聽說,拿著千里鏡,朝岸上打了一回,才看見他們一堆人,當頭一個,只有人家一半長短,洋官看了詫異,便問:“誰是你們總督派來的蕭大人?”翻譯指著說道:“那個在前頭的便是。”洋官道:“怎麼他比別人短半截呢。”翻譯申明:“他是跪在那裡,所以要比人家見短半截。”又說:“這是蕭大人敬重你,他行的是中國頂重的禮信。”洋官至此方才明白,忙說幾句客氣話,無非是不敢當,叫他起來,請他上船的意思。翻譯翻了出來,梅颺仁便派人招呼他上來。

一霎蕭長貴上了船,翻譯便指給他說,那位是提督,那位是副提督,那位是副將。蕭長貴立刻爬在地下,先給提督磕了三個頭,起來請了一個安。只見他從袖筒管裡掏了半天,摸出一個東西來。翻譯在旁邊看得明白,原來是一套華洋合璧的履歷,倒很拜服他想得周到。只見他倏地朝著洋提督跪了一隻腿,拿履歷高高舉起,獻了上去。洋提督不曉得他拿的是什麼東西,忙問這邊同來的翻譯,翻譯同他說明,方才親自離坐,接了他的履歷。蕭長貴至此,亦把那隻腿伸了起來。又觀什麼副提督、副將見禮仍舊是磕頭請安。雖然人家不還禮,幸虧他臉厚,並不覺得難為情。一一見完之後,方趨前一步站著,同洋提督說話。

洋提督同他說話,請他坐,他說:“標下理應伺候軍門大人,軍門大人跟前那有標下的坐位。”洋提督再三讓他,方才斜簽著臉坐了一點椅子邊。洋提督說話他不懂,都是翻譯代傳。

翻譯聽了洋提督的話,答應“也司”,他亦坐在一旁,高聲應“是”。人家見他好笑,他也並不覺得。只聽他又朝著洋提督說道:“回軍門大人的話,標下奉了老帥的將令,派標下來迎接軍門大人到南京去盤桓幾天。我們老帥曉得軍門大人到了,馬上叫洋務局老總替軍門大人預備下一座大公館,裱糊房子,掛好字畫,掛煙結綵,足足忙了三天三夜。總求軍門大人賞標下一個臉,標下今日就伺候軍門起身。”說完之後,翻譯照樣翻了一遍。

洋提督道:“我早已說過,再過上一禮拜就要走的,另外還有事情到別處去。多承你們總督大人費心,我心領就是了。”蕭長貴聽洋提督不肯進省,忙又回道:“軍門若是不到南京,我們老帥一定要說標下不會當差使,所以軍門動了氣,不肯進省。

現在求軍門無論怎樣幫標下一個忙,給標下一個面子,等我們老帥看著歡喜,將來調劑標下一個好差使,標下是一家大大小小都要供你老人家長生祿位的。“說完,又請了一個安。於是翻譯又把話翻了一遍。

洋提督聽完,笑了一笑,叫翻譯同他說:“你們不必強留我,南京我是決計不去的。”蕭長貴見他心上甚是懊悶,便道:“既然軍門大人不肯賞臉,亦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標下是奉了老帥將令到此伺候軍門大人的,軍門大人有什麼差使,儘管派下來,等標下去辦。”洋提督也同他謙遜了兩句。梅颺仁又當面虛邀他到岸上去住,又說:“公館一切早已預備妥帖。”無奈那洋提督只是不肯下船。大眾見無甚說得,方才一同辭別下船。梅颺仁自己回衙理事。蕭長貴卻不敢徑回南京,天天還是拿著手本,早晚二次穿著行裝到洋提督大船上請安。洋提督辭過他幾次,他不肯聽,也只得聽其自然。

洋提督原說是七天就走的,卻不料到第五天夜裡,蕭長貴正在自己兵船上睡覺,忽聽得外面一派人聲,接著又有洋槍、洋炮聲音,拿他從睡夢中驚醒,直把他嚇得索索的抖,在被窩裡慌作一團,想要叫個人出去問信,無奈上氣不接下氣,掙了半天,還掙不出一句話來。正在發急時候,忽然一個水手從船頭上慌慌張張的來報通道:“大人,不好了!有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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