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誰信她?”男童的聲音響起,“藍家沒一個好東西!”�
“可我們需要她,這世上總還有能明白事理的人吧!”婦人在和一個小孩爭辯?�
我有點糊塗:“既然想讓我幫你們,至少該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吧!總這樣沒來由地胡亂發飆,怎麼可能幫得了你們。”�
“是你藍家人無恥!”男聲憤怒,“憑什麼說我胡來!總有一天我要殺盡你們藍家人!為我親人報仇!”�
什麼意思?這冤鬼是被藍家人害死的?�
我一時怔住,說不出話來。�
恍然間有一大一小兩個白影從那棵棗樹中走出,牽著手向我走過來,卻是如氣泡一樣徑直穿過我的身體。我大駭,回頭,身後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
從後院出來,我仍在失魂落魄,回想那二鬼的話,心裡像針扎著一樣難受。我知道,家已不成家,禍事已不遠。�
“咣噹”一聲!�
有人踢了院門口盛貓食的碗。�
“誰?”我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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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是誰?”那人問我。�
月光下把人照了個明亮。我不用猜就認出,那人正是我在山上看見的瘦子。此人長相特殊,眉毛連心長成了一順,眼睛小得叫人看不見,鼻樑扁塌,嘴唇寬闊,臉像塊兒滷水豆腐。�
“你是誰?”我反詰。�
“哦!”瘦子一笑露出一口豁牙齒,像極了割麥的推土機,“你是藍家叔的侄女吧?我是客,住西屋,過兩天就走。”�
我冷笑一聲,沒再理睬,徑直走向穀場。�
那人張開手臂攔住我,堵在門口。�
風吹過我的衣袖,水色的綢子裹住身體的凹凸處,在風中若隱若現。瘦子的喉嚨處嚥了咽,嘴角發出嘖嘖的聲音。�
不速之“客” 2
我討厭這樣的眼神,像狼,有詭譎陰沉的綠光。�
“你讓開!”我厲聲道。�
“去哪啊?走村串寨還沒見過這麼水靈的。”�
看來晚上在西山遇見的時候他也沒看清黑地裡的我,現在月明星稀,倒看了個真切。我抬起左手對著彎曲的小拇指吹了一聲口哨,大黑立刻像上弦的箭一樣衝了出來。�
“呀!怎麼又是這狗?”他向後退去。�
我昂然自若地走出門檻,大黑一路跟著我,寸步不離。�
雞打鳴的時候,東邊還沒有日出白肚。�
大黑在土裡蹭蹭,血口子上粘了土粑粑,傷口已經結痂。我從垛草上翻身下地,喚大黑:“輕點兒!跟我上山。”�
沒有叫醒蘋果他們,我要一個人探究夜裡那二鬼的話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此趟回家,只怕是要把親人葬送了。�
窯洞口。�
我看見一個矮個子的女人,穿了件明黃的衣衫,頭髮挽到腦後紮了個髻,看上去挺講究,不像是村子裡的人。她一雙鳳眼,眼角上吊,細眉淺淡,鷹鉤鼻子,老婆嘴,下巴長得像個秤砣。她手裡拿了個菸捲,坐在窯洞口的石頭上東張西望。�
她似乎在等什麼人來,心神不寧地左右翹望。�
得把她支開才行。�
那女人正把鞋子脫掉,盤腿而坐。我拍大黑腦袋一下,它馬上會意,一躥出去,咬住那女人的鞋子轉身就跑。�
“哎!哎!我的鞋!”她慌忙跳下石頭,咯噔著一隻腳追出去。�
我從蒿草後面鑽出來,一貓腰進了洞。�
這窯洞似乎是新挖的,土質鬆軟,洞裡沒什麼設施,不像是個住人的地方。還有幾捆稻草,倒像個屯糧的倉庫。有排整齊的稻草碼放在牆角,看上去似乎和尋常的窯洞沒有分別。�
忽然間,聽見有嗚咽聲,原來內裡有乾坤。翻倒稻草一看,乍驚,只見四個被捆住手腳、堵住嘴巴的活人,都是年輕的女孩子。�
我趕忙取下其中一個嘴巴上堵的布,問她:“誰是梅雪?”�
這個女孩兒大哭:“我是村東尚家的老三水秀,我認得你,你是藍家的姐姐。”她急著叫我給解開綁著的手腳。�
“這裡面有沒有梅雪?”我再問。�
“嗚——”邊角處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兒費力地發出嗚咽聲,嘴上也被堵了東西。她側臥在犄角旮旯裡,大約十歲光景。�
咦,這不就是我頭天回來時在廚房裡看見的那個抱著小弟弟放上灶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