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芳草連天的田野,無限甜美。從穀倉那邊傳來低低的犬吠,彷佛乳牛也在槽裡懶懶地走動。
小黛光著腳進來。她穿著睡衣,金黃的長髮亂亂散在肩上,手裡拿著一個牛皮信封。
她跳上床,像貓一樣弓起腿來,把大信封開啟,拿出兩張泛黃的紙,小心翼翼地攤開在毛毯上。是一份很皺的、發黃的舊檔案,五零年代的打字機打出來的那種檔案,時間久了,看起來有點髒,而且紙張顯然很脆,似乎一翻動就會粉碎。
“我爸是空軍,一九四二年,他二十一歲,跟我媽剛訂婚,就去參加了太平洋戰爭,攻打一個島,結果飛機被打下來,被日本人俘虜了。我媽說,戰後他從俘虜營回來的時候,很可怕,瘦得像骷髏一樣,就是一排突出的肋骨,兩眼空洞——我媽總是這麼形容的,”她用手比比眼睛,笑起來,“而且還得了嚴重的憂鬱症,像殭屍一樣在醫院裡躺了足足半年。”
“什麼島?”我問。
“我哪知道?”她瞅我一眼,“太平洋裡一個島,好像本來是澳洲軍防守的,被日軍奪走,後來又被盟軍打下來,好像是新幾內亞的某個島……。”
“新幾內亞在哪裡?”
她煩了,說,“我也不知道,離澳洲不遠吧?有土人,鼻子上穿孔……。”
小黛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輕聲說,“俘虜營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幾十年來一個字也不說。我們所知道的,都是從報紙上來的。還有就是一些舊檔案,有關於他自己的,也有他的戰友的。譬如這個,你看看,也許就明白為什麼他今天那麼奇怪。”
57,不需要親自動手
前空軍少尉軍官詹姆士.麥克摩瑞證詞
主旨:拉包爾戰俘營狀況調查
聽證地點:哥倫波市,喬志亞州
聽證時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