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邊,又從西邊走到東邊,就是沒發現叫“松竹齋”的鋪子。秋月向正在彎腰灑水的一個小夥計打聽,小夥計直起身子:“小姐,松竹齋關張了,鋪面抵給銀行了。”
秋月感到很意外:“喲,怎麼關張了?那松竹齋的東家呢?”
“這個嘛……”小夥計欲言又止。
“我和他家是親戚,遠道而來,麻煩你告訴我。”
小夥計指著不遠處的榮寶齋:“瞧見了吧?……”
林滿江站在榮寶齋的門口,看見小夥計朝這邊指指點點在跟秋月說著什麼,不覺心中一沉。他在湖廣會館的戲樓裡見過秋月和伊萬在一起聽戲,這個女子這時候來這兒會是什麼用意呢……
秋月謝過了小夥計,和小玉向榮寶齋走來,林滿江迎上去:“姑娘,要買東西就進看看吧。”
秋月停住了腳步:“先生,我是找人的,我想找松竹齋的東家。”
“姑娘,松竹齋在那邊兒,這兒是榮寶齋,松竹齋和榮寶齋沒有一點兒關係。”
林滿江謹慎地回答。
“可我們聽人說,松竹齋和榮寶齋是一回事,從前的松竹齋最近改了字號,叫榮寶齋了。”小玉顯然不大相信林滿江的話。
林滿江擺擺手:“沒有的事兒,姑娘,我再說一遍,松竹齋和榮寶齋是兩碼事,以前松竹齋的東家姓張,現在榮寶齋的東家姓李。”
“哦,那可能是告訴我們的人弄錯了,對不起了,先生。”秋月很是失望,帶著小玉悵然地離開了。
林滿江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心情不覺沉重起來。當天晚上他就到張家把這件事通報給了張李氏,那幾天莊虎臣正在天津接貨,張李氏囑咐林滿江,莊虎臣回來之後,讓他儘快摸清秋月的底細,以防不測。
牢房裡,霍震西正在教張幼林摔跤,他做了個示範動作,一個背挎將張幼林摔到地鋪上,張幼林就勢躺在地鋪上不肯起來了。霍震西一腳踢過去:“起來!別跟老子耍賴,練摔跤就得先學會挨摔,你可真是個少爺胚子,連這點兒苦都受不得?”
張幼林努力爬起來,發著牢騷:“大叔,當您徒弟算是倒了八輩子零,這些日子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就沒個好地方,我媽要是看見我這模樣兒,非跟您拼命不可。”
“要不說你們大戶人家的孩子沒出息呢,除了會享福,屁本事沒有,一動正格的就嚇得尿褲子,男的不像個男的,比個娘們兒也強不到哪兒去……”霍震西還在盡情地教訓,張幼林趁他不注意,猛地一個掃堂腿,霍震西猝不及防,一頭栽倒在地鋪上。
張幼林拍著巴掌大笑起來:“大叔,到底誰像娘們兒?”
霍震西一躍而起,大聲叫道:“嘿!有門兒,你這掃堂腿使得好,幼林,咱們接著來,你來摔我。”爺倆兒正比畫著,劉一鳴開啟牢門進來:“我說你們幹嗎呢,是要拆房子還是炸獄?”
霍震西鄙視地瞟了劉一鳴一眼:“我在教這小子練功夫,將來當個刺客,出去以後第一個拿你練手。”
“哼!就他?”劉一鳴伸出右手的食指指著張幼林的鼻子說,“他能自個兒把鼻涕擦乾淨了就不錯,還當刺客呢,他要能當刺客,我就能當九門提督了。小子,收拾東西。”
“幹嗎呀?”張幼林不解地看著劉一鳴。
“我說你小子在這兒住上癮了是不是?告訴你,你的官司了啦,可以出去了。……
張幼林愣了一會兒,他轉向霍震西:“大叔,我要出去了……”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霍震西拍拍他的肩膀:“這是好事兒呀,這兒不是你待的地方,走吧,小子。”
張幼林哭出了聲:“大叔,我捨不得您,我想和您在一起……”
“傻小子,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相遇是緣分,將來如果有緣,我們還會見面。”
張幼林擦了擦眼淚,小聲問道:“有事需要我辦嗎?”霍震西躊躇了片刻,然後趴在張幼林的耳邊:“孩子,拜託你到西珠市口大街盛昌雜貨鋪,找一下馬掌櫃的,就說我霍震西遭人陷害,在刑部大牢裡。”
張幼林點點頭:“放心吧大叔,我一定把話帶到。”
霍震西憐愛地看著他:“去吧,孩子,以後多讀書,勤練武,做個有出息的人。”
張幼林“撲通”一聲跪下,向霍震西磕了個頭:“大叔,這些日子您教我武藝,教我做人的道理,雖說沒有正規拜師,可在我心裡早把您當成了師傅,今天,我正式叫您一聲:師傅,您多保重,幼林去了。”
霍震西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