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到了俄國,你可得好好地待秋月小姐,她要是在你們那洋地方兒待不慣,可得原樣兒把她送回來。”
“什麼叫原樣兒送回來呀?”
貝子爺踱著方步:“大清國到俄國,那麼遠的道兒,秋月小姐身子骨兒嬌嫩,可別磕著、碰著的啊,秋月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貝子爺站住:“我可不饒你!”
“這您就不用操心了,”伊萬皺起了眉頭,“您怎麼對秋月小姐這麼上心啊?”
“秋月小姐是我們大清國的一朵花兒啊,這大清國是誰的?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這您就明白了吧?咱自個兒家花園裡的花兒……”貝子爺看著秋月,“我不上心,誰上心啊?”
莊虎臣笑道:“要這麼說,倒也是這個理兒。”
“好了,貝子爺、莊掌櫃的,我們走了,”伊萬向二位作揖,“咱們後會有期。”
伊萬摟著秋月親熱地離開了,貝子爺無限惋惜:“唉,糟踐了!”
“什麼糟踐了?”莊虎臣奉上茶來。
“這麼漂亮的女人落到了洋人手裡,還不是糟踐了?我要是早知道楊憲基被貶,能讓那洋人搶了先兒嗎?”
“我聽說,秋月小姐在秦淮河的時候,伊萬先生就惦記上了,不過,那個時候,秋月小姐沒看上他。”莊虎臣給貝子爺寬著心。
“得啦,眼不見心不煩,咱不說她了。”貝子爺來到剛才秋月買詩箋的地方問宋栓:“夥計,剛才秋月小姐買的是哪種詩箋啊?”
宋栓從框臺裡拿出來:“貝子爺,是這種。”貝子爺接過,稱讚起來:“嘿!高雅,秋月小姐好品味。”
莊虎臣吩咐宋栓:“給貝子爺包幾沓兒。”貝子爺的眼睛沒有離開詩箋,擺擺手:“不必客氣,莊掌櫃的,這詩箋精巧華美、別具一格,您是在哪兒印的呀?”
“我們有榮寶齋帖套作,自個兒印的。”
“自個兒印的?能不能也給我印點兒?我出畫稿。”
“您……”莊虎臣有些猶豫,“是打算用還是案頭清供?”
“兩種都要。”
莊虎臣面露難色:“貝子爺,如果不是成批的印可就貴了,您瞧瞧,正經的餖版拱花,工藝複雜著呢。”貝子爺滿不在乎:“不就是多花點兒銀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聽罷,莊虎臣轉念一想,不覺心生歡喜:“只要您不在乎銀子,榮寶齋就能給您印出全北京最好的詩箋!”貝子爺在皇親國戚中的號召力莊虎臣還是略知一二的,要是這條路子走通了,帖套作將來就又有了生財之道。
“莊掌櫃的,您沒蒙我吧?”貝子爺對莊虎臣的話半信半疑。
“您可以先差人打聽打聽榮寶齋的帖套作,然後再作決定。”
“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兒,往後我可就長期在你這兒印詩箋啦。”貝子爺是個爽快人。
“行啊!”莊虎臣滿口答應。
離啟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秋月顯得心神不定,客廳的地上放著幾隻大箱子,她抱著一摞衣服從裡屋出來,放進一隻裝了一半書的箱子裡。伊萬正在從書架上搬書,見狀過來幫忙把衣服放進了另一隻箱子裡。秋月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伊萬,伊萬把她摟進懷裡:“親愛的,聖彼得堡是個美麗的城市,你一定會喜歡的。”
秋月的眼淚奪眶而出,伊萬掏出手帕,邊為她擦眼淚邊說:“我們還可以到歐洲去旅行。”
“我們去了聖彼得堡,還能再回來嗎?”
“如果你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回來。”伊萬看看座鐘,“我們該去張家告別了。”伊萬對張家的感情是複雜的,但為了秋月,他也就不計較了。
在張家的客廳裡,張李氏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一再囑咐秋月:“往後有空兒就回來,這兒就是你孃家。”秋月含著眼淚頻頻點頭道謝。張李氏又叮囑伊萬:“秋月到了俄國,人生地不熟的,你得多護著她,可別讓她受委屈了。”
伊萬滿口答應:“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她完璧歸趙。”
“什麼叫完璧歸趙呀?伊萬先生,您這個成語用得不對。”張幼林的傷腿平放在椅子上,不滿地看著伊萬。
秋月嘆了口氣:“唉,他呀,驢唇不對馬嘴的地方多了,幼林,姐姐求你件事兒,在方便的時候,拜託你去趟芳林苑,找找楊大人的墳,代我盡份兒心意。”
“好吧,我答應你。媽,伊萬先生,我想和秋月姐單獨談談,你們不介意吧?”
“沒問題,我到外邊等一會兒,你們談吧。”伊萬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