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冷笑道:“不聽好人勸,死了活該!不好意思,我要獨吞這份財寶了。”張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湊近棺材,只見棺材裡面躺著一個死屍似的物事,上覆一塊白布。那布料太新鮮了,張三也覺得不太對勁,但財迷心竅,好奇心佔了上風,他無論如何也要揭開白布看個究竟才罷休。
忽然一陣陰風撲面吹來,松明火把也吃不消,忽明忽暗。張三咬牙伸手拈著裹屍布一角,喃喃自語:“仁兄,打擾了,你千萬不要動呀,求求你不要亂動,我可不喜歡你亂動……”
忽聞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亂嚷甚麼,快拉我一把,讓我坐起來!”
“鬼啊!”張三丟掉火把,大吼一聲,抱頭鼠竄,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逃出墓室去了,眨眼間沒了蹤影。
楊豹掙扎從地上爬起,摸摸腦袋,頭上除了新增一個大肉包之外,倒也沒甚麼損失。看見張三一溜煙走了,也莫名其妙,氣呼呼咒罵道:“龜孫子,真不夠朋友,求你拉我一把,又不是叫你吃屎,咋回事呀?還作急趕著跑到你姥姥家去投胎哩!豈有此理。”
楊豹先前丟在地上的松明火把已經熄滅,而張三遺留在他身旁的火把,火焰也忽明忽暗,忽高忽低,閃爍跳動,似要熄滅。楊豹急忙撿起火把,那知地上捲起一陣陰風,畢竟還是把火把撲滅了。卻是這時,楊豹分明聽見有人在叫他:“你過來…拉我起來……這墓有鬼,我只聽過火舞流沙,沒料到有墓底奇兵……”
楊豹拍拍前額,他忽然明白過來,呼喚他幫忙這個人不可能是張三,那是人是誰?這裡還有第三者嗎?那不是鬼是什麼?越是頭腦簡單的人越相信敬畏鬼神,楊豹此刻牙床震顫,渾身是汗,同樣步張三後塵,鬼叫一聲,掉頭便走。
張三、楊豹跑回秦公村叫揚起帆的家中,找到徐鳳儀,把盜墓中遇上的怪事說了一片。徐鳳儀聽到張三、楊豹訴說撞見鬼怪的邪門事體,根本不信。
張三氣急敗壞地說:“小爺呀,真的,我沒…沒…沒有騙你,我騙你幹什麼,你現在有錢呀?你沒錢我騙你幹嘛?你以為你是美女呀……”
徐鳳儀皺眉冷笑道:“你這小子,我認識你也有一段時間了,你什麼時候幹過好事,你想逗我玩,看我笑話嗎?我都說那個墓葬是新坑,你們不信,那你們挖出什麼來就吃什麼吧?怎樣,挖出幾斤黃金?你們跟我打賭,說這墓穴裡頭沒料,就賠我十兩銀子,快賠錢。居然說挖出一隻鬼,這騙人的把戲未免不太高明。”
徐鳳儀與張三、楊豹投宿在仙遊西郊秦公村一個叫楊起帆的村民家中,就以這楊起帆家為落腳點,四下勘探古墓。楊起帆眼見徐鳳儀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商人,好象很有錢的樣子,也把他敬如神明,伺候得十分周到。徐鳳儀在楊起帆家調兵遣將,指點張三、楊豹盜挖古墓,眼下雖然沒有什麼收穫,但想堅持下去,多挖幾隻古墓,遲早會有斬獲。
楊豹結結巴巴賭咒道:“我發誓,真有鬼呀,騙你是豬……”
徐鳳儀聞言則喜,笑逐顏開:“你在我面前撒謊不止一次,已做了很多次豬玀,快成豬精啦!這回也是豬,來點新意好不好。”
張三抓耳撓腮,靈機一動,神秘兮兮地道:“我們挖出一具女屍,千年不化的女殭屍,這門禍事惹大了吧,美人正等著你哩,去看看她吧,人家等你一千年了,不要這麼絕情好不好?”
徐鳳儀點點頭,翹起拇指道:“這句話差不多,我上鉤了。”
這是仙遊城西郊一個荒山土坡,自古人跡罕至。人跡罕至不等於完全沒有人涉足,據說這裡曾經是三國時期東吳王公貴族的墓葬風水寶地。這些王公貴族的墓葬雖然不可以與石頭城東吳皇帝的陵寢相提並論,但藏寶依然豐富,如果運氣好的話,挖出幾斤黃金不成問題。而且其他出土物,諸如銅銀器皿、玉石漆盒,拿到鎮江府與吳越餘杭等地發賣,士人富商爭搶收藏。因此有些通嘵歷史典籍的盜墓賊,比如這徐鳳儀就是此輩中的佼佼者,也鑽到這深山野嶺碰運氣。惜乎人遐世遠,吳人墓穴早已湮沒在蒼桑歲月狂流中,徒剩一山野草藤蔓,老樹怪石,列陣其中,阻撓後來者探古鉤沉。
這個無名山頭,山溝與山腳之間,每逢大雨天氣,山洪沖刷,總是出土一些石俑或陶土塑像,無非是歌伎樂俑,或是武士造型的雕像,因其造型寫意,粗製濫造,加上這些陶器塑像笨重古拙,附近的山民也沒人把這些東西當成寶貝。這些淘俑石像在歲月風吹雨打,霜雪侵襲再塑之後,或積垢生苔,或斷頭缺臂,每至月滿之夜,遠遠望去,山坡鬼氣森森,似乎有許多妖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