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幾十丈遠的一家農家院子傳來。邵竹君與秦曉南一前一後,跑過去一看。月光下,只見一箇中年農夫把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脫光衣服,綁在自家院子一個木樁上,正在哪裡拷打教訓。
邵竹君用劍指著中年農夫喝道:“住手,你敢再打孩子,我就剁了你。”
那中年農夫嚇了一跳,隨即恢復常態,象看怪物般盯著邵竹君看了一會兒,大聲叫道:“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關你什麼事,誰叫你多管閒事?”
“是這樣嗎,這孩子真是你兒子嗎?這孩子只怕是你拐來的吧。”邵竹君冷笑道,對那中年農夫的話很是不屑,他根本不相信農夫說的是真話。
“你說什麼呀?”那中年農夫目光有些呆滯,似乎是被邵竹君整懵了,一時回不過神來。他甚至驚詫得變得有些口吃,口齒不清地道:“你說……什麼?……不是我的……孩子,難道是你兒子不成?放泥瑪的狗屁!”
那孩子聞言卻雙目放光,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太友善地怒視那中年農夫,似乎想明白自己被揍的原因──原來我不是你的兒子,難怪你這樣打我!
邵竹君和顏悅色地對那孩子道:“別怕,我來救你,你老實告訴我,這傢伙是不是你爹?”
那孩子儘管被中年農夫打得皮開肉綻,但作為農民的孩子他本性還是質樸善良的,就算他最反骨並受盡委屈,也不至於不認自己的老子。無論邵竹君如何誘導提點他,那孩子還是含著眼淚承認中年農夫是他老子。
邵竹君見那孩子承認中年農夫是他老子,大失所望,回好回頭對那中年農夫勸解道:“孩子做錯了什麼,就算他違逆人倫,也是少不更事,好好教育就是,用不著這樣捆打呀。”
中年農夫對邵竹君橫插一槓多管閒事的行徑很看不慣,氣沖沖道:“哼,你不知道事情原委,說得倒輕鬆,要是你遇上這種,也不見得你處置得比我更好,更高明。”
邵竹君收劍回鞘,拱手道:“哦,出了什麼事呢,願聞其詳。”
中年農夫拋下手中打人的樹技,向邵竹君陳說他打孩子理由,道:“我叫宋順,這鎮上的老百姓。”
“半年前,有個先生來到本鎮,說是失管館的老教授,流落此地,打算收幾個小學生處館度日。這個老先生脾氣很怪,只要鎮上居民給他提供個地方作棲身之地即可,或大家給他輪流供飯也行,並不要大家給他束脩。”
“眾鄉親眼見有這樣的好事,自然喜出望外,便答這老先生在本鎮處館的要求,讓他在鎮裡關帝廟安頓下來,擇日開館,給孩子們傳授學業。”
“這老先生自稱什麼古遺劍老人,起初倒也正正經經信孩子們教了幾天《三字經》和《千字文》,後來他漸漸放肆起來,整日胡言亂語,給孩子們灌輸強盜殺人放火的故事。胡說什麼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皇帝做得不對,就要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樣誨淫誨盜,非止一日。眾鄉親眼見這瘋子的嘴愈來愈不象話,便想趕走他。可這老瘋子不知用什麼妖法,鎮裡出動幾十個大漢,用盡一切手段,也拿他沒轍。”
“可孩子們象中邪一般,不聽父母兄弟的管教,偏喜歡這老瘋子的異端邪說,象聽戲文聽上癮一般。不分日夜趕到關帝廟去聽那老瘋子的教誨。”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老瘋子誨淫誨盜的故事,鬨動四鄉八里,又有許多村夫俗婦,專程前來聽他教誨。這可不得了,結果驚動官府。這幾天,城裡的番捕和官兵都下鄉來捉拿反賊,並說這老瘋子是骷髏幫的首腦,要拿這老瘋子送官究辦。”
“這老瘋子聽到風聲,逃之夭夭。那些官兵沒逮著這老瘋子遨功請賞,便拿我們這些老百姓出氣,要我們交出這老瘋子,否則追究我們窩匪之罪。可恨那個老瘋子這幾天不知逃到哪個山旯旮去了,我們當然無法交人。那些官兵便籍此生事,發下狠話要挾我們。說我們交出這老瘋子便罷,若交不出這老瘋子,便拿我們頂罪。還要我們村民交納罰款,每戶交納一百兩銀子,而且另管酒飯接待他們。我們若不交錢認罰,他們便要抓我們去坐牢。”
“你想,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容易呀,起早貪黑,一年也賺不到幾兩銀子。這麼一下給官兵們颳去一百兩銀子,豈不痛心?這時候孩子們還要添亂,還要嚷著到關帝廟去跟那個老瘋子唸書。這樣不懂事的孩子,難道不該打嗎?”
邵竹君勸解道:“你這遷怒妻兒的做法,也欠思量。你打死自己的孩子,也不見得能擺平這件事呀?”
“管他濟不濟事,先出一口惡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