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還是沒到。這位師兄行事素來神出鬼沒,說不定這當兒早已到了,也不知躲在什麼地方……”說到這裡,臺上臺下一齊笑了起來。
胡斐俯到那漢子耳邊,低聲道:“你姓姬,是不是?”那漢子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迷惘之色,實不知這一男二女是什麼路道。臺上那人說道:“姬師兄一人沒到,咱們足足等了他一天半夜,總也對得住了,日後姬師伯也不能怪責咱們。現下要請各位前輩師伯師叔們指點,本門這位掌門人是如何推法。”眾人等了一晚,為的便是要瞧這一出推舉掌門人的好戲,聽到這裡,都是興高采烈,臺下各人也不依次序,紛紛叫嚷:“憑功夫比試啊!”“誰也不服誰,不憑拳腳器械,那憑什麼?”“真刀真腳,打得人人心服,自然是掌門人了。”那姓蔡的老者站起身來,咳嗽一聲,朗聲道:“本來嘛,掌門人憑德不憑力,後生小子玩藝兒再高明,也不能越過德高望重的前輩去。”他頓了一頓,眼光向眾人一掃,又道:“可是這一次情形不同啦。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之中,既是英雄聚會,自然要各顯神通。咱們西嶽華拳門倘是舉了個糟老頭兒出去,人家能不能喝一句彩,讚一句:‘好,華拳門的糟老頭兒德高望重,老而不死’?”眾人聽得哈哈大笑。程靈素也禁不住抿住了嘴,心道:“這糟老頭兒倒會說笑話。”那姓蔡的老者大聲道:“華拳四十八,藝成行天涯。可是幾百年來,華拳門這四十八路拳腳器械,沒一個人能說得上路路精通。今日之事,哪一位玩藝兒最高,那一位便執掌本門。”眾人剛喝得一聲彩,忽然後門上擂鼓般的敲起門來。眾人一愕,有人說道:“是姬師兄到了!”有人便去開門。燈籠火把照耀,擁進來一隊官兵。
胡斐右手按定刀柄,左手握住了程靈素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雖是危機當前,兩人反而更加心意相通。但當相互再望一眼時,程靈素卻黯然低下了頭去,原來她這時忽然想到了袁紫衣:“我和大哥一同死在這裡,不知袁姑娘便會怎樣?”她心知胡斐這時也一定想到了袁紫衣:“我和二妹一同死在這裡,不知袁姑娘便會怎樣?”領隊的武官走到人叢之中,查問了幾句,聽說是西嶽華拳門在此推舉掌門人,那武官的神態登時變得十分客氣,但還是提著燈籠,到各人臉上照看一遍,又在園子前後左右巡查。胡斐和程靈素縮在假山之中,眼見那燈籠漸漸照近,心想:“不知這武官的運氣如何?若是他將燈籠到假山中來一照,說不得,只好請他當頭吃上一刀。”
忽聽得臺上那人說道:“哪一位武功最高,哪一位便執掌本門。這句話誰都聽見了。眾位師伯師叔、師兄姊妹,便請一一上臺來顯顯絕藝。”他這句話剛說完,眾人眼前一亮,便有一個身穿淡紅衫子的少婦跳到臺上,說道:“行字派弟子高雲,向各位前輩師伯師兄們討教。”眾人見她露的這一手輕功姿式美妙,兼之衣衫翩翩,相貌又好,不禁都喝了一聲彩。那武官瞧得呆了,哪裡還想到去搜查刺客?
臺下跟著便有一個少年跳上,說道:“藝字派弟子張復龍,請高師姊指教。”高雲道:“張師兄不必客氣。”右腿半蹲,左腿前伸,右手橫掌,左手反鉤,正是華拳中出手第一招“出勢跨虎西嶽傳”。張復龍提膝迴環亮掌,應以一招“商羊登枝腳獨懸”。兩人各出本門拳招,鬥了起來。二十餘合後,高雲使招“回頭望月鳳展翅”,撲步亮掌,一掌將張復龍擊下臺去。
那武官大聲叫好,連說:“了不起,了不起!”只見臺下又有一名壯漢躍上,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和高雲動手。這一次卻是高雲一個失足,給那壯漢推得摔個筋斗。那武官說道:“可惜,可惜!”沒興致再瞧,率領眾官兵出門又搜查去了。程靈素見官兵出門,鬆了口氣,但見戲臺上一個上,一個下,鬥之不已,不知鬧到什麼時候,才選得掌門人出來。看胡斐時,卻見他全神貫注的凝望臺上兩人相鬥,程靈素心想:“這兩人的拳腳打得雖狠,也不見得有多高明,大哥為什麼瞧得這麼出神?”低聲道:“大哥,過了大半個時辰啦,得趕快想個法兒才好。再不施針用藥,便要耽誤了。”胡斐“嗯”了一聲,仍是目不轉瞬的望著臺上。
不久一人敗退下臺,另一人上去和勝者比試。說是同門較藝,然而相鬥的兩人定是不同支派的門徒,雖非性命相搏,但勝負關係支派的榮辱,各人都是全力以赴。這時門中高手尚未上場,眼前這些人也不是真的想能當上掌門人,只是華拳門五個支派向來明爭暗鬥,乘此機會,以往相互有過節的便在臺上好好打上一架,因此拳來腳去,倒是著實熱鬧。程靈素見胡斐似乎看得呆了,心想:“大哥天性愛武,一見別人比試便什麼都忘了。”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