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也就是差不多零點,離天亮還有大把的時間!永福宮很寬暢,卻少了點玩樂設施,我帶來的那本《西廂記》也已經看完了,沒得看了,難不成就只能看著小穗無聊地納鞋底?
小穗這丫頭,自我告訴她那個荷包已經送出去以後,她似乎就受到了鼓舞,鞋底是納得越發地積極了。看著她在燈下,右手拿針,一上一下不停地穿梭,我都替她煩!
我起身,推開窗戶,一陣清風頓時撲面而來,再仰頭往外一瞧,一輪圓圓的明月正高掛中天,揮灑著皎皎清輝,似乎給整個行宮都塗上了一層銀光,一個聲音開始在心中誘惑:這麼好的夜色,豈不正是懷古的好時機,不如出去逛會兒?
“小穗,別納了,陪我出去走會兒。”我說著搶過小穗手中的鞋底撂在一邊兒。
“現在?”小穗回頭看了一眼窗外,“半夜三更,您要上哪兒?”
“你看今晚月亮多大啊,正好不用提燈籠了,咱們就到外頭隨便逛逛,逛累了正好回來睡覺,走吧!”我說著就拉起她,起身往門外走。
“等會兒,等會兒!”小穗急急跑過去拿了件披風披在我身上,道,“半夜風大,您可別又凍著了。”這個小穗,自從“下崗培訓”回來後,就越發地仔細周到了。
我們很有技巧地沒有驚醒在外間值更的宮女和太監,成功地溜出了永福宮,來到大院裡。藉著明亮的月光,我第一次好好地打量了下這座太宗皇太極時期的“後宮”。
比起現在紫禁城裡康師傅所擁有的後宮,這座後宮未免也太小了點,數來數去也就只有五座宮殿——清寧宮,關雎宮,衍慶宮,麟趾宮,永福宮。當年,這五座宮殿住著五個蒙古女人,其中博爾濟吉特家的就有三個——皇后哲哲,宸妃海蘭珠,莊妃木布木泰。
說起來,那時候莊妃的位分最低,而皇太極最愛的女人,莊妃的姐姐——宸妃海蘭珠位分最高,據說嫁到這宮裡來的時候已經二十六歲了。當年皇太極一聽海蘭珠病危,竟然可以拋棄戰場,不顧一切地趕回來要看愛妃最後一眼,然而卻“天不遂人願”,海蘭珠走後不久,皇太極也隨她而去。提起這段往事,我雖很感動於皇太極的專情,但因為孝莊的緣故,也總是很為孝莊不平——正值青春妙齡的“滿蒙第一美人”卻不得不經常在永福宮裡獨守空房,這心中該有多少的寂寞心酸呢?雖然她今日已經貴為“大清國母”,但這種所謂的尊貴稱號真的能夠平復當年她心中的所受的傷痛嗎?
由此,我腦海中又浮現起另一個人——康師傅他爹順治,又是一個專情的男人,鍾情於董鄂妃卻傷了無數人的心,包括孝莊,康師傅的親額娘佟妃,現在的孝惠,當然還有康師傅。
太宗和世祖都是情種,那康師傅呢?說他不專情吧,我知道他心裡是惦著我親額娘冰月的,不然前些天我哭喊“額娘”等於白做功,而且,紫禁城裡那個衛綺蘭的存在也足以說明康師傅對冰月的專情程度;可是說他專情吧,比起他爹和他爺爺,他老婆未免也太多了點吧,而且,像佟妃,榮妃,宜妃,德妃,這幾個平時看起來還是蠻得寵的,現在還再加上一個章佳諾敏——雖然說她長得像張璇霜,可是同情歸同情,一想起康師傅將愛“灑向千萬家”,我這心裡還是會忍不住冒酸水——為俺滴“親額娘”鳴不平啊!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小穗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口,提醒道:“主子,主子,有人來了!”我回過神,急忙和小穗兩人將身形隱進陰影中。
我仔細定睛一瞧,原來是有三個人從清寧宮出來了,走在最前頭打著燈籠的那個是個小太監,後頭跟著的那兩個——竟然是章佳諾敏和她的貼身侍女!看樣子,她應該是去侍寢了,可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了呢?這可真奇怪!
燈籠到了關雎宮門前就被章佳諾敏打發回去了。關雎宮裡這時是佟妃帶著胤禛和諾敏共住,胤礽在對面的麟趾宮,胤褆,胤祉和永綬則蹲在衍慶宮。
諾敏和她的侍女待燈籠走後,竟然也沒進宮,而是沿著院落慢慢地踱到了鳳凰樓的臺階旁坐了下來,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有時候還抬手摸摸眼角,那樣子好像在哭呢。
這情形越發地讓人奇怪了。這大半夜的不回宮睡覺,幹嘛坐在這裡哭啊?難道是康師傅欺負她了?
我觀察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拗不過心中的好奇,決定過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