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您看,已經好多了,不妨礙行走的!”我說著,特地走了幾步給康師傅看。
“你這丫頭!”康師傅搖頭,輕笑了一聲,道,“好,那你去換套衣服,回來咱就出發!”
“是!”我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一聲,剛要走,康師傅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住了我。我回身一瞧,康師傅的手上不知從哪兒又多出一封信來,笑吟吟地交給我道:“拿去吧,是班第的信!”
我瞄了一眼,果又是熟識的——“大公主親啟”六個柳體字,不禁面上一熱,朝康師傅微一蹲身,轉身飛快地跑出了南書房。
我一邊走,一邊急不可待地撕開了封口,將信紙抽了出來,一片火紅色的楓葉從信封裡飄了出來,打了個轉,飄落在地上。小穗急忙跑過去將它撿了起來,交給我。
這楓葉上又是一首七絕:“梧桐葉落黃花綻,金風吹動夜增寒,樓高畫質冷休獨倚,待等春來捷音傳!”
小穗也將頭湊了過來,瞄了瞄,還唸唸有詞:“梧桐葉落黃花定……”
我抽空教小穗認了不少字,這丫頭還是很努力的,現如今也認識了不少,卻也落下了“秀才認字讀半邊”的毛病。
“定你個頭!”我忍著笑,順手拿手中的厚厚的一迭信,敲了下小穗的腦袋,指著楓葉上的字,糾正道,“這個字念‘綻’,讀音跟‘站’立的‘站’一樣,是花兒盛開的意思。”
“哦!知道了,綻!呵呵!”小穗捂著頭,不好意思地跟讀了一遍。
我展開信紙,班第秀麗的字型又映入眼簾。我才剛看了兩行,卻發現小穗這丫頭又笑嘻嘻地伸長了脖子湊了過來!我含怒瞪了她一眼,小穗將脖子縮了回去,“嘿嘿”笑著道:“主子,您看,您看!”
我暈,這個愛八卦的丫頭,就她這樣,我還能看的下去嘛?我收起了信紙,快步返回晨曦閣,進了小書房,才攤開信紙,速速地瀏覽了一遍。
開頭的一句是:“禧兒妹妹:見字如面!盛京一別,已有月餘,心中惦念時常,未知近日可好?”——文縐縐,酸溜溜!快酸死我了!看到這樣的文字,誰能想到他是個帶兵打仗的人呀?簡直就是個酸秀才!
問安過後,他說忽然收到我的信,欣喜異常,雖然只是一首詩,他卻每天都攜在身邊,一有空就拿出來讀一遍。時已入秋,他那邊已是朔風漸起,草木盡凋,京城應該也天氣漸冷,讓我要注意身體,完了還說什麼今年菊花開,螃蟹肥,月兒圓的時節,他不能陪我一起賞菊賞月,但是,等明年他打完羅剎回來後,到了夏天,一定陪我去塞外圍獵,到了秋天就陪我去賞菊,到了冬天,就陪我坐在暖爐邊給我講很多很多故事。
看到這兒,我不禁莞爾:這人,看不出來呀,還挺能自說自話的,我什麼時候說要讓他陪我幹這個幹那個了?真是!
“主子,班第臺吉在信裡說了什麼讓你高興得都合不攏嘴啦?”小穗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又到了我身旁,湊了過來!
我將信紙塞進了抽屜,給了她一個爆栗子,嗔道:“你這丫頭,讓你去給我找衣服,你跑這兒來幹嘛?”
小穗“哎喲”了一聲,挪揄道:“奴婢一早就準備好了,叫了您好幾聲兒了,您那心全在班第臺吉身上,根本就聽不見呀!”
我臉上一熱,大步邁向臥室,吩咐還在傻笑的小穗:“死丫頭,傻笑什麼?還不快過來服侍我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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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康師傅一起坐在他的豪華車攆裡,在前前後後數不清有多少人的侍衛,護軍的簇擁下,從南苑回紫禁城。
昨兒下午康師傅陪我到了南苑,我親眼看到兩隻小老虎在那裡的生活狀況後,這心終於放了下來。南苑的虎房比晨曦閣的那個大多了,為了給“一隻耳”治傷,康師傅竟還特地派了個大夫常駐虎房附近,直到“一隻耳”痊癒為止。南苑除了有草場,還有一片樹林,足夠兩隻小老虎平日裡散步嬉戲了。也許,離開紫禁城對兩隻虎仔來說,還真是“是福非禍”。康師傅知道我對兩隻小虎崽的感情很深,特地在南苑住了一夜,今兒一早才啟駕回宮。
康師傅舉起手中的書,輕輕敲了我一下,道:“你這丫頭,想什麼呢,想得眉開眼笑的?”我可真服了康師傅,真正的手不釋卷!這車上設施齊全得很,竟然還有小型書櫃!就在車上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也要看書。我麼,雖然隨手拿了一本《論語》,但是看了幾眼,就開始開小差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看著,就總想起班第的那封信和那首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