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安殿內,賓主落座後是一陣寒暄扯談。康師傅滿面笑容,似乎想要讓室內的氣氛儘量的鬆弛融洽,扎什和他的福晉雖然也是臉上掛著笑,但那笑意始終到不了眼裡,他那兩個兒子——噶爾臧和色稜則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只是拿眼睛不時地瞟著我們這些不速之客,尤其是噶爾臧,我總覺得他望著康師傅的眼神中隱隱閃著些許“寒光”。
康師傅道:“扎什,若朕沒記錯的話,今年喀喇沁部的那達慕大會應該在右旗舉行吧?”
扎什答道:“回皇上,今年的那達慕大會確實是由奴才負責召集,會期就定在明日!”
“那達慕大會可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盛事,看來朕這回來得真是巧啊!哈哈!”
康師傅看上去似乎些興高采烈。我卻有些納悶,什麼時候康師傅也這麼喜好熱鬧了?莫非是“近朱者赤”,在我的長期薰陶下,他也改了心性?
“皇上駕臨那達慕大會,與民同樂,實是喀喇沁人亙古未有的幸事!奴才這就吩咐下去,做好一切安排。”扎什說完,就叫來了府中的管事吩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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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過後,胤褆,永綬因為都要參加那達慕的比賽,都回房養精蓄銳去了;胤祉是大病初癒,這幾天顛簸得他有些精神不濟,也早早回房安歇了;就胤禛這小子精力充沛,找不著人玩,吃完飯又當了我的小尾巴,溜達到我房裡來了。我可真怕他又跟我交流心得,就說要消消食,帶著他一起在郡王府裡逛了逛。
王府上下的守衛都已換了宮裡的侍衛和護軍,尤其是我們住的東跨院。這東跨院原本是扎什一家住的地方,我們一來,本主就把風水寶地讓出來了。
若不是知道此刻自己身處漠南蒙古,這座王府給我的感覺簡直就跟在京城沒兩樣!院子裡是蒼松翠柏綠樹成蔭,花園裡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更讓人驚訝的是西跨院,這裡不僅僅有郡王府的宗廟,練武場,竟然還有孔子廟和關帝廟!
站在孔子像前,我和胤禛面面相覷,那發傻的樣子估計跟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頭一次進城看到高樓大廈時的樣子差不離。
“沒想到這位驍勇的郡王竟然還是儒將啊!”我感慨。
“是啊,不可思議!”胤禛也與我一同感慨上了。“不過,皇姐,你有沒有發現他那兩個兒子跟他一點兒都不一樣,尤其是那個噶爾臧,我總覺得他身上有股子戾氣。”
“噓!小聲點兒!”我忙四下裡看了看,幸虧這會兒也沒別的人閒來無事在孔廟晃悠。“咱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聽說過‘強龍不壓地頭蛇’麼?說話小心點兒。”
胤禛臉上顯出不以為然的神情,道:“皇姐,你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
“膽子小?”我轉頭,很一本正經地望著胤禛,道,“這跟膽子大小沒關係,咱現在出門在外,謹言慎行總是不錯的,記住沒?”
胤禛大約是被我忽然嚴肅的態度給鎮住了,巴眨著烏溜溜地眼睛,鄭重地點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就是有些無法控制的緊張感,直覺這回康師傅到這個郡王府好像不僅僅是找地方落腳這麼簡單。剛剛胤禛提到那個“蛤蟆王子”噶爾臧身上有股子戾氣,這一點,我早在銀安殿寒暄時就已感覺出來了。那個郡王扎什,雖然表面上對康師傅無比恭敬,但我能感覺到他其實心裡對康師傅是存著戒備的。
總之呢,這回借住郡王府,我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至於不同尋常在哪,我說不出來,也許康師傅很清楚,可他才不會告訴我呢。
“走吧走吧,孔夫子看來看去也就那樣,去別的地方轉轉。”我領著胤禛出了孔廟,繼續遊覽西跨院。
跨過一進又一進的院子,跨到第三進時,發現這一進是別有洞天,整個院子是個獨立的小花園,還帶有一座小池塘,池塘邊是一幢單獨的硬山頂房子,房子的門楣上掛著塊匾額,上書“怡情齋”三個字,貌似是個書房。房前搭了個葡萄架,葡萄架下安放著一張石桌,兩把石凳,房子後面有座太湖石堆起來的假山,規模還不小,人可以爬上去,站在假山上,整個院子的情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胤禛爬都上了假山欣賞風景。我則坐在假山腳下一塊石頭上,感嘆:這哪裡是蒙古,簡直就是江南啊!
“皇姐,有人來了!”胤禛忽回頭輕喚了我一聲。
我一聽,也爬上了假山,一瞧,果然看見有倆人一前一後步履匆匆地進了院子,看那身形,走在前的應該是扎什,後面的那個是噶爾臧。雖然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