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渾水摸魚(3 / 4)

,才道:“還記金陵的將軍署嗎?”

“將軍署?!”我聞言心中不覺一顫。五年前的將軍署,眼前這人為了我九死一生,怎能忘記?只是這些我都深埋心底,不願將它翻出來,想著有一天帶進棺材裡去的。

“是啊,將軍署。”朱和均微微嘆息一聲,道,“那天晚上我在黑暗中聽你拉的那首曲子,令人難以忘懷,這些年仍時常想起,你今日能否再為我奏一遍呢?”

原來朱和均想聽《送君》。這首曲子我久已不奏,因這旋律一響起,就讓我憶起當年的種種,這猶如一塊大石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當日一別,我總以為與這人再不會相見,卻不想,之後又發生了那多糾葛,這回更是與他在這杭州城的宅邸裡,猶如家人一般相依為命地生活了旬餘。當年將軍署的一曲《送君》並沒有完全送走,今日再奏一遍,未知這一段糾葛可否真成為歷史。

不是不感激他的照應,不是感受不到他的柔情,只是今日今時我與他的身份立場皆已挑明,再有糾葛實為不智。不管什麼樣的感情,參雜了政治都不會純淨。像他設計並暗中資助策旺阿拉布坦起兵反叛噶爾丹,削弱了噶爾丹的勢力,的確對康師傅有利,但也難說這其中包含了他的一點私心——若康師傅有一日真滅了噶爾丹,難保會騰出手來收拾“四明會”,若策旺阿拉布坦有朝一日能坐大,就能牽制住康師傅的精力,那“四明會”就能繼續生存下去。即便沒有這些,他現在是已婚之人,對妻子兒女都要有一份責任感,若再糾葛在過去的感情上,那就真的是糊塗。其實,這些道理,現在的我跟他都心知肚明,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不曾點破,他更試圖繼續挽住罩在“殘酷”外面的那一件叫做“柔情”的外衣。今日,他想聽這曲子,正好藉著它讓彼此的腦子再清醒一次。

“好,我就為你再奏一遍。”我咧嘴一笑,起勢拉弦,《送君》的旋律一如五年前從我手底下傾瀉而出,如泣如訴,中途,朱和均懷抱琵琶與我相和,二胡的憂鬱與琵琶的纖柔相依相織,天衣無縫,道盡了“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的冤屈和悲慼。曲罷,我與他皆沉浸在樂曲聲中不能自已,良久,朱和均才問了一聲:“這曲子叫什麼”

“《送君》。”我望著他的眼睛,平靜地答道。

“《送君》……”朱和均重複了一句,又抬頭仔細地將我端詳了一番,嘴角帶了微笑帶了幾分解嘲道,“是啊,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古有趙匡胤千里送京娘,今有一鳴千里送晨曦,也算是一段佳話哈!”

“呵呵,”我順著他的話,調侃著讚了一句,“宋太祖趙匡胤是我最欣賞的帝王之一,你與他相比,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朱和均放聲大笑,一副開心滿足的樣子,笑完了,仰著頭頓了一會兒,重又望向我,卻微紅了眼眶,略暗啞了嗓子喚了一聲:“晨曦……”

“嗯?”我應了一聲,望向他,卻見他又默了良久,才擠出一抹笑容來,道,“明兒還有大事要辦,你早點兒洗漱歇著吧,我去幫你打水。”說完就站起身來,大步走出門去。

我望著那略顯憂鬱的背影,很有衝動想要過去拉住他,可終究還是死死地忍住了。看得出來他忍得很辛苦,但他已知道“忍”了,這便省卻了很多麻煩,我更不能去招惹。這世上哪有邁不過去的坎兒呢?

洗漱過後,上床安歇,卻思緒萬千,直到後半夜才迷糊過去,若非朱和均來叫,我恐怕要睡到日上三竿。坐上馬車一路賓士,到了將軍府仍然遲了,眾目睽睽之下受了班主一番訓斥才灰溜溜地鑽到隊伍中繼續“摸魚”。因是晚上便要獻藝,排練只進行了半日,下午便放了我們在指定的院落裡休息,好養足了精神在康師傅面前一顯身手。

其他人都在院子裡擲骰子,打馬吊,我便搬了把椅子,從房子裡找來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在太陽底下好好地打了個盹兒,等到有人將我搖醒,已是戲班吃飯的時間。吃飽喝足了,我也完全清醒了,看看窗外,天色還沒有完全暗沉,不知這康師傅什麼時候能到將軍府,正想著,忽見戲班裡的“包打聽”從門外跑進來,興奮地一疊聲道:“來了,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有人不解地問。

“皇上來啦!”“包打聽”帶著小喘道。

“真的嗎,真的嗎?”人群一下子圍攏過來。

“真的。”“包打聽”很嚴肅地道,“將軍已經去路口迎接皇上了,過會兒就到,將軍府的管家跟咱們班主關照說讓咱們不要在府裡亂竄,萬一驚了聖駕,誰也保不了。”

人群發出一陣驚呼又散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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