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抹淚,拆開信封,取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紙,除了開頭的呼語“禧兒妹妹”以外,先寫了一行:“吾在此處甚好,平和無慾,勿念。 性音字”,而後,又追加了一行:“另:請代問恭王和福晉安。”還以為他果真是四大皆空,六根清淨了,終究還是惦記著爹孃的,若他知道馬氏現在昏迷不醒,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會不會策馬飛奔回京城?然而,許多事是不容反悔的,一旦決定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大公主切莫傷悲,”圓真禪師小聲地道,“性音目下在杭州理安寺修禪,一切安好,貧僧的師兄超格禪師特派了兩名弟子服侍性音左右。”
沒想到,圓真還想的挺周到,我擔心的正是這個。永綬在王府的時候,就連穿鞋子都是別人代勞的,他何曾自己動過手?這回聽說有人專門服侍他,我就放心了不少,於是點頭道:“那就好,有勞大師費心了。”
“大公主不必客氣,這本屬貧僧分內之事。”圓真禪師答得甚是客氣。
“大師,”班第不知道從哪裡變出幾張銀票來,遞給圓真,“這其中的二百兩是大公主捐給貴寺的,其餘的五百兩請代轉給性音。”
圓真也不推辭,接過銀票喊了一句佛號後,朝我一鞠躬道:“貧僧謝大公主賞賜!”
“大師不必多禮!”我微笑著,稍稍提高了音量道,“我對佛法禪理很有興趣,今後有不懂的地方,恐怕還要不時來討教大師。”
“那是敝寺的榮幸!”圓真道,“敝寺隨時恭候大公主蒞臨。”
已經得到了想得到資訊,我和班第就離開了大覺寺,到永綬的衣冠冢前裝模作樣祭奠了一番後便也下了山,隨後直奔恭王府。人同此心,我都著如此惦記永綬了,常寧心內應該比我更惦記,將這封信拿給他看,多多少少能寬慰下他的心。事實也確實如此,當常寧看到那封信後也是禁不住雙淚直流,緊緊地將那封信抓在手裡,捧在心口上好久好久才點了火將它焚燬。
因為在恭王府耽擱了一陣,急匆匆趕到東華門的時候,宮門已然落鎖,不過,恰好今兒當值的領侍衛內大臣是明珠,更巧的是他正帶了幾個人過來巡視,一見是我和班第,便親自一路領著我們進去了。
按慣例,我和班第得先去乾清宮給康師傅請安報備,才能各歸各家。也許是因為這次晚歸的理由聽上去比較充分也合乎人情——我跟班第事先串好了,說是因為去看望五嬸而忘了時間才晚的,康師傅也沒多留我們,很快就放我們走了。
班第將我送到晨曦閣門口,卻見佟妃的貼身侍女春梅站在門口東張西望,有些心神不寧,一看見我們倆,立馬上前施禮道:“大公主,大額駙,你們可回來了!”然後朝我們身後使勁地看了幾眼,好像在找什麼人。
“怎麼了春梅,出什麼事了?”我問道。
“這個……”春梅左看看,右瞧瞧,然後壓低了聲音,有些為難地道,“這事兒只能在沒旁人的時候跟您和大額駙說。”
看春梅的神情,好像這事兒還挺嚴重,我跟班第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跟春梅道:“好,那我們進屋再說。”
領著春梅和班第進了小書房,關上了房門,我笑著對春梅道:“好了,現在就我們三個了,你總可以說到底是什麼事了吧?”
“大公主,大額駙,四阿哥不見了!”春梅一張口就是個爆炸性的訊息。
“你說什麼?”我跟班第異口同聲地問,都不敢相信。
“四阿哥不見了!”春梅又重複了一遍。
“怎麼會不見的呢?” 我楞了一會兒才道,“今兒早上我走的時候還碰見他上書房了啊!”
的確是這樣,今兒一早康師傅送我出晨曦閣的時候,正巧碰見胤禛一臉燦爛地去上書房,一問之下,他知道我是去參加永綬的“出殯”,便也想跟著去,康師傅自然沒準他去,誰讓他正巧“落枕”呢?正好,我這回也不希望胤禛跟著去,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便也沒幫著胤禛說話。胤禛的小臉當時就陰了下來,雖然沒再說什麼,向康師傅行了一禮就走了,但很顯見他心裡是很不高興的。康師傅當時見狀還搖了搖頭說“這孩子就是這麼喜怒無常”,我還接腔幫著胤禛說道:“胤禛就是小孩子心性,率直!”
“本來主子也以為是這樣呢,”春梅道,“可今兒下午,主子左等右等都沒見四阿哥過來請安吃點心,就遣了奴婢去瞧瞧,於是奴婢就到阿哥所去了一趟,結果蘇培盛那個死奴才說四阿哥在睡覺,不讓進。後來我回去稟報了主子,主子不放心怕四阿哥病了,就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