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總是唱:滾滾啊紅塵翻兩番,天南地北隨遇而安。
2002年的寒假,我從上海回四川,見以前的朋友,走以前的路,在我曾經唸書的高中發現自己的照片被很傻地貼在櫥窗裡面。那個時候的自己,頭髮短短的,一臉單純。而現在,當我穿著黑色的風衣頭髮糾纏不清地走在曾經走過的學校裡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孤單的過客。那些孩子的青春飛揚瀰漫在四周,我看到他們想到我的曾經,想到我的9瓦檯燈,那些昏黃的燈光,那些傷感的夢。
2002年的年末已經過去,2003年的輪子轟轟烈烈地碾過來。我寫完這篇文章的時候,己經是離開四川去上海的最後——天了,這個寒假匆忙地就過去了,好像我就是昨天才回到家,然後睡了一個冗長的覺,第二天就提著行李又起程。
2002年己經過去,而我依然葡富在時光中;等待心裡一直等待的東西,儘管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也許又要到很久之後,在某一個清晨,在某一個陌生的街道,回首又見它。
揚 花
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剛剛從老師家補課回來。一路上燈火輝煌,滿城的物質生活在我眼前飛揚不息,如同這個春天漫天漫地的揚花。
一瞬間我想起杜拉斯的物質生活,然後低頭笑一笑繼續往前走。
路上經過一個廣場,有一些年輕的孩子在那裡滑滑板,我聽到輪子在水泥地面摩擦時真實的聲音,其中一個孩子高聲哼唱著一段詭異的旋律,我知道那是病醫生《夜上濃妝》裡的歌曲,那張唱片的封面上有句讓我很崇拜的話,〃僅以此張專輯以傳世〃。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小A,也許是因為那些年輕孩子的身影太像我們原來的時候,整夜整夜在外面玩,然後在天亮的時侯愉快地回家。
只是現在小A在日本念大學,而我,在中國念高三,念得幾平要絕望了。
我發現自己在犯一個很致命的錯誤,我開始把那些和我一樣大的孩子稱為年輕的孩子,好像我自己己經年華早逝的樣子。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不由得俯下身來,我想看看地面上有沒有我成長的痕跡,看看那條痕跡是不是悄悄地向前蔓延了很多。因為,我僅僅十A歲而已。我還是該稱自己為孩子。
小A從日本不斷地打電話回來,國際長途,訊號出奇地差,我可以從電話裡隱約地聽到那些低聲的日語在他的身旁瀰漫開採。他說你過得怎樣?我說還好。他說還好就行,我怕你不開心。
放下電話,我才慢慢地說,其實我很累,可是,對你說有什麼用。
然後我看到飛進住宅區的天空中的揚花,它們無聲地落滿了我的肩頭。它們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飛過來,帶來一些我無法聽懂但可以感受的暗示。
開學己經半個月了,我的生活平靜地向前奔流,如同一條安靜的河,而且日復一日地繼續。
我現在住在一個老師家裡,有自己的房間;有我所能想見的現階段的最大的自由。按照道理說我應該很快樂,我也真的很快樂。可是在每個笑容的背後,我卻有著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疲憊,如同用很薄很薄的刀片在面板上劃出很淺很淺的傷痕,那種隱約但細膩持久的疼痛,有時候會被忽略,有時候卻排山倒海地奔湧到我的面前,譁一譁一譁,我聽到海浪的聲音,以及天空海鳥的破鳴。
我的窗外是一排立在春風中樹葉越來越密的樹木,高大,挺拔,陽光從枝葉間穿透下來的時候,成為一塊一塊很小的碎片,紛亂地掉落在我的窗前。就像那些散落在我奇前的吉他聲音一樣。
卓越每天中午總是在窗戶外面練習吉他,一大段一大段的練習曲。有次我看到了他的手,長出一個一個晶亮的繭。我總是羨慕他有花不完的時間,而且,他可以自由地追求他的自由。而我所謂的自由,必須要放棄另一段自由之後才可以得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笑話。
這個春天給了我太多的東西也奪走了我太多的東西,只是我不知道究竟哪些是水中的幻象,哪些才是手中的真實。
我去上海的七日再次成為我的一個夢,一個我不願意醛來一的夢境。夢境中有清和,有一草,有顏歌,有爆破,有我們凌晨在寬敞的馬路上游蕩時身影,和我們如揚花般漫天飛翔的笑聲。
在上海的第四天,清和在地鐵站門口笑眯眯地對我和顏歌說,今天立春。
然後我迅速地仰望了一下天空,我想知道,我的城市裡,有沒有四處飛滿揚花。
在我呆在上海的日子裡,我,顏歌,清和,我們三個總是每天有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