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操作下來,第一波匈奴人的敘述十分混亂。
內容沒有太多邏輯,完全是他們憑藉自己印象,想到哪裡講哪裡,後需要不小的工作量去拼湊復原。
幸虧有於毒等經歷過戰鬥的軍吏,能夠搞清主線,不會被他們攪亂。
但第一輪還是確定了匈奴人對火牛陣無事先準備,也無人知曉這個計策。對方偷襲了一些新西涼軍,而且是在脫離他們防區圍殲的他們。
第二輪,張既、於毒等人提問,按照主線和事件,挨個詢問發生的順序。
這一次效果顯著,這些匈奴人邏輯雖然混亂,但大體的順序還能記清楚,匯總後與於毒等人的角度高度吻合。
復原整個事態,完完全全的講述出來。不過,此時講得版本是有漢人奴隸當奸細,獻計獻策,出力引誘守軍的版本。
結果,所有匈奴人都認為張既等人的講述符合當時他們的角度,火牛陣是突然實行的,漢人守軍被引誘離開丘陵,才被他們分割消滅……
張既、於毒對視一眼,發現如果是個別奴隸主汙衊那個老奴隸,絕不會出現在敵我兩方眼中,整個復原事態高度吻合的情況。
於毒大怒,想要拷打那漢人那老奴隸,張既卻阻止道:“還不用這樣,我們只需將復原的事態,拿出來震懾此人,看看他的反應便知。”
“一會他要是說謊,你就全力斥責,讓他感到恐懼。我則從邏輯上指出他的荒謬,攻破他虛偽的話語和其心理防線。”
兩人在一個幽閉的牢房中,詢問那何姓老奴隸,整個詢問不讓他講述,而是張既誦讀事態過程,讓老奴隸指出不妥之處。
張既剛講了一小段,那老奴隸大冷天就汗流浹背,說到有人獻火牛計時,還沒說是什麼人做的,那老奴隸就狡辯說,沒看到火,似乎只有匈奴人驅趕牛羊上前。
於毒大怒,吼道:“混賬!你撒謊!”
這吼聲在幽閉的牢房中震耳欲聾,嚇得那老奴隸想都沒想過就慌忙解釋,可能是時間太久,導致他記錯了。
張既看他首鼠兩端,知道這是謊言被揭穿後掩飾的行為。
他表現出親近地態度,坐到老奴隸身旁,安慰道:“你別慌啊,我們這位於校尉就是當年截殺匈奴人的主將,他這是要抓到真兇報仇,一時心切,不是故意嚇唬你的。”
那老奴隸聽了以後,不僅沒有安心,反而更加恐懼,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口不擇言,說了更多謊話,試圖掩飾有奸細引誘守軍的情況。
甚至連這一年來,在市場見過胡人都矢口否認,只說他去漢人那裡買東西。
張既心中鄙夷,這些臨時開設的市場中,漢人都是賣軍屯、民屯稍微過剩的糧食、手工產品,只有胡人賣一些屯民平時沒有的東西。
他是一個民屯屯民,怎麼可能去買自己過剩的東西呢?他為了掩飾什麼,邏輯徹底混亂了。
張既給於毒一個眼神,於毒會意,突然暴起,邊打邊揭露他剛才所有的謊話。徹底從肉體、心理兩方面,撕爛他最後一點點防線。
那老奴隸辯解不過,只得承認他剛才說謊,但不說為什麼,也死不承認他做過這些事情。
張既最後說道:“剛才有一個細節,你可能沒注意到,那就是我所說的奸細,根本沒有說是你。你卻在所有關鍵節點否認、撒謊,不是你自己心虛,又是為何呢?”
事情已經大致確認,張既、於毒又讓人拷打老奴隸的那些同夥,很快他們就指認是這老奴隸讓他們分散屯民注意力,又聯絡匈奴人。而且私下裡,還讓他們探聽了軍屯位置和哨所情況。
水落石出,於毒恨不得將這老奴隸活活扒皮。張既阻止了他,專門將他們留給童遠親自發落。
張既等人忙著鋤奸,收買分化匈奴人的時候,暫時讓響應新西涼軍的各部,管理朔方等地。
烏桓那樓部落,位於上郡、朔方、西河、五原這四郡交界之處,其部落首領十分年輕,但一直嚮往強盛的大漢能夠統轄他們。
烏桓人在政權方面與羌人有些相似,只有部落大人,並無統一的國家,並且帶有母系社會的一些傳統,內部女性地位較高。
由於居住的位置更加靠南,且長期與大漢的對手匈奴、鮮卑作戰,他們已經主動漢化,經濟上農牧結合,與幷州漢人較為相似。
這一次,那樓部早就透過商路與新西涼軍建立了密切的合作關係,雖然暫時畏懼匈奴人的淫威,可一旦有機會,就在背後狠狠地捅了匈奴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