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痛快,去了好大的晦氣。”曹欽深恨文官,雖然寇深已經死了,猶自上前割了此人首級,又在衣服上把刀上鮮血抹淨,這才覺得解氣。
“殺這麼個人算什麼。”曹鐸很不以為然,叫道:“大哥,現在是定大計的時候,在這裡耽擱有什麼意思?”
“嗯,說的是。”曹欽想了想,便道:“都隨我到東朝房去,那裡有李賢在,把這人控在手中再說。”
“是,這才是正辦”
曹家兄弟雖然對文臣厭惡透頂,倒不算討厭李賢。李賢為人甚是正直,而且不象普通文臣那麼亢直迂腐,對人溫文而有禮,很有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風範,再加上首輔的身份,控制在手有很大的便利,所以就算是曹欽等人,倒也沒有動著把李賢殺死的主意。
這麼一弄,又是幾百甲士從西向東,呼嘯而過。
時已經近辰時,京城大亂夜以繼旦,從正陽門到長安街,到處都是甲士勁卒呼嘯往返,不論是百姓官人或是朝官俱是大為驚寂。
知道內情的等著結果,更是心急如焚。
而大多不知內情的,卻是飽受驚嚇。長安街上甲士橫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入朝的朝官還以為是徵西軍調至長安街,預備午門或大明門受閱,到此時才知道是曹石反亂,於是一個個面色如土,驚悸而去。
至於正陽門和錦衣衛附近的百姓則是四散奔亡,雪霽初晴時,卻是滿街拖兒攜女的逃難者,號哭之聲連大內也聽得到,大明自立國近百年來,頭一次有此悽慘之事,便是鐵石心腸,聞此聲者亦是不禁潸然淚下。
“唉,吾土吾民”
深宮殿中,皇帝不時的到殿階上注目遠眺。但除了長安街上成群結隊的韃官之外,唯見長安左門升起的白色濃煙,還有大內到處狼狽奔走的人群,除此,就什麼也見不著了。
“皇帝也不必太憂急,”孫太后此時也被奉迎到了乾清宮,宮中還精選了一隊甲士在隆宗門和景運門外待命。一旦事情不妙,立刻入內護衛太后並皇帝、皇后、皇太子一起出逃。好在,事情發展並沒有到這一步,也算不幸中的萬幸。見皇帝面有戚色,太后勸慰他道:“內裡安靜,外有賢臣,就算偶爾有小困,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皇帝仍很痛苦,搖頭道:“洪武、永樂、仁宣這近百年間,國家安靜無事。偏在我的手裡有土木之變,今又有賊子硬闖宮門,我之失德,看來連上天也厭棄了。”
皇帝自復位之後,也算勤政,但女色也沒耽擱下,兩相交迫,身體比在南宮時還差了。三十多歲的人,頭上白髮也已經不少,此時面露悲苦之色,愈發顯老。
皇太后心有不安,斥責他道:“皇帝不要失言”
“哦,哦,兒子知道了”剛才確實是很嚴重的失言,好在,是在深宮之內,四周又都是心腹太監和自己家人,皇太子是被叫醒的,臉上還是一臉的懵懂之色,皇帝左看右看,並沒有什麼礙眼的人,這才放下心來。
“當務之急,是要平亂。”皇太后靜靜地道:“皇帝不要慌亂,不過是件小事,無謂自己亂了陣腳。”
她倒當真是輔佐過宣宗皇帝的,外頭殺聲震天,又多是蒙古韃官,其兇暴悍厲宮中人一想起來就打擺子一樣的害怕,就是皇帝也慌了神,此時倒是她不忙不亂的,足見心中如巨石一般,任你驚濤巨浪,我自巍然不動。
“是,兒子已經叫人想辦法了,有什麼條陳,立刻奏上。”皇帝確實不是應急變的人才,也沒想到什麼主張措施,當務之急,在他而言只是第一要守得住宮門,第二要有辦法帶著一家老小逃出宮去,不能落入敵手。
至於別的,暫且還真的想不到什麼。
“唉”皇太后自然是大為不滿,但也是一介女流,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辦法。
“對了”她問道:“錦衣衛的張佳木有什麼訊息沒有?”
張佳木的訊息剛剛蔣安已經帶了進來,所以皇帝愁眉苦臉的說了,說完之後,還重重拍膝,嘆道:“他怕是自己難保自己了,不然的話,有他在,吾也要放心不少。”
“這孩子不象是福薄的。”太后心事很重的樣子,道:“再等一會兒看吧,會有訊息送進來的。”
……
皇宮之內如此,長安街上卻是混亂依舊。
曹欽帶著幾百甲士由西至東,再一次於長安街上疾馳而過。這一次,又是到了東朝房外。
東朝房內人並不多,只有李賢和幾個文官在。兵部待郎馬昂奉命給孫鏜監軍,亂事一起,孫鏜便到東朝房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