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裝備到發放的餉,太子才給過幾個錢?他雖是儲君,但皇帝給太子的銀子也是有限的很,東宮花費也很大,幼軍組建就有六千人,後來翻倍到了一萬二千七百餘人,這麼多人的一支軍隊,光是鎧甲兵器就是一筆極為龐大的花費,然後軍官的餉銀俸祿,賜田,士兵的衣服,鞋子,安家費用等等,日常的開銷更是不小,可以說,這些全是張佳木自己一力支撐下來的,幼軍將士,心裡自然有自己的一本賬
這些,外人當然無從知曉,但僅從一些細枝末節來看,張佳木倒是專擅跋扈,而且比之石亨等人猶有過之。
畢竟,石亨雖然為京營總兵,可沒有膽子把京營官兵化為自己的私兵一樣。其實,也是和營制有關。京營也好,十團營也罷,每營都有大小不一的太監來監軍,總監軍是曹吉祥,下頭還有等級不同的宦官來專監一營,再下就是有專門負責監視武庫的,有監視神槍的,各層各級,都有宦官來監視。
監軍制度有利有弊,最少在防範武將專權上面,京營的宦官監軍倒是很有必要,石亨掌握京營日久,卻沒有真正化公為私,只有自己的一些心腹部下和養育的家丁私兵,便是明證。
幼軍卻是不同,皇帝沒有派出監軍,太子也沒有,原本是要過兩年由太子自己派東宮宦官去監軍,結果這麼一耽擱,不到兩年的時間,倒是給了張佳木機會,這一層當時的人很少能看到,京城之中勢力犬牙將錯,風雲激變,幾乎所有人都把目上光放在了錦衣衛、京營、旗營之上,遠在幾十裡外的南苑之中的一支強軍,只因為一個“幼”字,叫很多人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事實證明,在這麼樣的危急關頭,這樣一支年輕有朝氣,而且號令森嚴,令行禁止的強軍一入城,則大局定矣。
張佳木眼看四周,只見程森等幼軍將領目光灼灼,俱是等著自己的號令。在他們身後,則是金千石和吳萬里等年輕的將校,年未及二十,從入營到提拔為校尉,俱是張佳木一手拉拔,對張佳木的忠誠,更遠在普通的將校之上。
他微微一笑,胸間卻是猛然一提氣,喝道:“程森”
“末將在”
“由你率部肅清長安街和東西兩市的逆賊,不論是圍堵,追擊,總之,不得令一人逃脫。如今九門緊閉,明早之前,不得有一人逃脫,凡是醜逆元兇,或誅或拿,不得放走一人”
“是,末將遵令”
“陳逵”
“末將在”
“你帶幼軍一部,抄撿忠國公府等一干反逆府邸,搜檢證據,拿捕殘餘亂黨,所有反逆,文官七品心上,武官六品心上,一律抄家,家屬全部送至詔獄或南苑看押。”
眾人聽的都是渾身一震。皇帝還沒有詔旨,張佳木就已經下令把所有參加這一次政變的文武官員全部抄家,並且逮捕家屬,可以想見,這一下最少有數千人被擒拿下獄,株連起來,人可就更多了。
“張大人,”吳謹身為侯爵,也是天子近臣,現在處處是張佳木做主,他倒沒有什麼不適,只是覺得自己也應該出來說話了。他想了想,緩緩地道:“拿搏石、曹等逆首,抄家捕拿家屬,這倒沒有什麼。不過,他們麾下的那些部下,是不是實心跟隨,還是被裹挾被迫,是否情實,也得好生審過了才能知道。這麼一體拿了,是不是株連太過?況且如果拿了一些,審出來更多,是不是得拿捕更多?”
有些話,他沒有出口,意思倒也是很明顯。這樣的大事,是不是要請旨而行,不然的話,引發風波,做臣子的是不是能擔起這個責任來?
不過,張佳木並沒有退讓的打算,他很客氣的笑笑,語氣溫和,但絲毫不退讓的答道:“吳侯,除惡務盡。這一次,不借機會把曹石兩人並黨羽一掃而空,將來再做起亂來,豈不是愧對朝廷,愧對社稷”
“唉……這,這終究有些不大妥當。”
“吳侯不必再說了,這個本官理會得……”張佳木向陳逵厲聲道:“陳逵,除惡務盡,但不要波及無辜。”
他先說除惡務盡,然後才叫不要波及無辜,其中的意思傻子也能聽的出來。陳逵一個伯爵俯首聽命,自然也是沒有什麼立場,況且他也巴不得把京城中這些烏煙瘴氣的勢力連根拔起,按張佳木的按排,他就可以從容施為,至於吳謹的話,誰愛聽他
左右府的軍頭們平素就有自己的想法,最瞧不上眼的就是石亨安排的那幾千軍官。多半是隻會溜鬚拍馬的廢物,當然,有本事有的也有,不過性格秉性脾氣就沒一個是叫人瞧得上眼的,多半都是一些殘酷暴虐貪婪之徒,不然的話,也攀不上石亨這顆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