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訊而逮,”主事的面色有點蒼白,道:“太保這是哪一家的國法?”
“此事我自然會向皇上交待,主事就不必操心了。”
“哼,就怕太保無法自圓此事,何必,何苦。”
“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張佳木勃然變色,怒道:“說是讀書十年,其實行事豬狗不如,蛇蠍心腸,和你說話,我還嫌髒。”
說罷揮手,自有幾個錦衣衛上前,把這個工部主事給帶了下去。
這一次,說是來視察城牆工程,順道看看京操班軍,但又殺又拿,居然成了現場表演的肅貪大會,這種事,張佳木自己亦是沒有料到。
實在也是大明官場也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般驚心動魄的事,怕是人家說了,張佳木也不能盡然全信。
官場黑成這樣,民間的怨氣哪裡能小?天順到成化年間,民間起義不斷,大規模的達到萬人以上的,攻克州縣的,便有十幾起。
其實有明以來,除了洪武年間怕是沒有農民起義,從永樂到仁宣之治,再到正統成化,哪一年沒有起義的?農民之苦,怕是後人是很難想象的。除非是那些風調雨順的好地方,人勤而多智,懂得儲蓄,所以還能在災年自保,如北方一些地方,百姓極少有儲蓄,一遇災荒,官府施救慢些兒,就會引發起義。
永樂年間,由山東起事的唐賽兒就是著名的一例。當然,北方教門勢力強大,對政權始終有覬覦之心,有時候不一定是民不聊生,而是宗教蠱惑起事,亦為一因。
這般雷霆大怒,不僅被捕拿的工部主事面無人色,就是錦衣衛眾人,也是相顧愕然。張佳木不論大事小事,凡事都以鎮定為先。他的智謀經驗,還有威望,都足夠教他沉的住氣,今天卻是破口大罵,不僅是這些外人,就是錦衣衛的自己人,也算是難得的開了眼。
“太保其實是疾惡如仇的性子,只是,平時善於壓抑自己罷了。”
李瞎子先說,其餘眾人也是大為贊同。曹翼跟著道:“現在已經不必再忍,我看,大人也是想從這裡挖開一個口子,重重的辦一下”
餘佳一笑:“得竅,說的對嘍”
李瞎子又道:“城牆這裡還只是個開端,我看,太保會去今上預修的陵寢去看看。”
“是極,那裡才好作文章。而且,是會叫皇上動容的大文章。”
跟隨來的,都是錦衣衛裡的人**,別人還在懵懵懂懂,不大明白張佳木此行為什麼轉變這麼大的時候,這些人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並且引申開來。
不過,張佳木並沒有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立刻就去檢視陵工。而是沉吟了一小會兒,便真的很認真的看起城防工程來。
當時的北京是中國的政治軍事文化中心,任何雄城要隘,當然都是不能和京城的防禦相比較。以張佳木的眼光來看,眼前這座城池,雖在技術上可能已經並不如何領先了,比如當時歐洲的城堡建法,就是多角度,多層次的掩護人體和火力輸出。
而且,以亞洲的經驗來說,在鑄城上,日本人正在追趕,並且在一百多年後,超過了中國的鑄城術。儘管日本人鑄的都是範圍不大的小城,但從技術上來說,卻是完全超過了中國。
壬辰倭亂時,明軍將日軍趕至海邊,但日本人修成的一個個的城堡防禦卻是把明軍弄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坡道似用巨石搭城的城牆,堅固無比,吸收炮彈槍子的斜度剛剛好,使得明軍的火炮發揮的威力有限,大量的火槍孔道和箭道使得日軍的火力輸出也是到了極限。
圍城良久,結果久攻不下,然後日軍一個反擊,明軍由是大潰。
當然,和豬一樣有指揮也有關,當時的指揮官,便是後來赫赫有名的楊鎬楊經略大人。
眼前這座城牆,高且厚,城磚嚴絲合縫,城牆上敵樓森嚴,層次也很分明,再有藏兵洞於其中,城碟處有無數小孔,顯然是箭道和火槍孔道。
不論如何,以現在的情形,把城池修城這樣,已經是很難得了。
張佳木看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笑道:“城池修的不壞,只是,匠人少而軍人多,又都極苦,我看,工部撥的料也剋扣的不少,所以用人雖多,但工期一展再展……工部的人,實在是全部都該死。”
他沒有固定向誰說,不過自然是幾個心腹上來答話。
年錫之道:“不如上奏皇上,多撥工料,早日完工也好。”
陳懷忠搖一搖頭,笑道:“皇上現在連修奉天殿的錢糧也沒有,哪有精力搞這個大工?現在這樣,已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