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會,就來了一個校尉打扮的護衛,自然是曹翼派到宮門前打聽的人。
“先召大學士,再見了吏部尚書王大人,還有幾個新選的翰林庶吉士,皇上拿他們勉勵了一番,也沒說什麼特別的。剛剛有話出來,皇上這會見幾個上書言事的給事中,一會完了事,估計要寫一會大字。”
皇帝是隔幾天就寫一回字的,御筆賜給臣下是難得的殊榮,一般大臣都會邀此恩寵,掛在家中正堂,是可以顯耀鄉里的極大榮譽,所以一般都會在某天挑一大段時間,專寫這種賜字,隔一陣子,就會拿下去賞賜群臣。
明朝開國諸帝,太祖是後學,成祖長於弓馬,但仁宣二帝字都很不壞,宣宗更是書畫雙絕,留下的字畫都很不壞,御筆流傳自然也很廣。今上幼而失教,九歲即位為帝,皇帝教育和皇子不同,所以字寫歪了,雖然長大之後苦練,不過畢竟不大靈光了。但賜字是皇帝的職責,這也是避免不了的苦差了。
“哦,我知道了!”張佳木深深點頭,想了一想,又問:“總兵官去了沒有?”
校尉一笑,答道:“他當然每天都去,今天又帶了一群把總武官,說是忠勤可靠,要引薦給皇帝看看。”
說的總兵官,當然是指的石亨。他其實是不需常朝的,但仗著皇帝寵信,而且奪門雖然無功,但事前就表示效忠,情份當然也就不同,而且是世家出身,又封侯爵,京城之中能在他之上者也是少。但石亨有一條不好,就是驕狂自大,景泰朝他的地位已經到了可以到南郊祭祀的地步,倚重甚深,京營總領軍務總兵官的位子也幹了不少年,在京營中勢力是根深蒂固,無人能可以動搖。因其所故,石亨雖然對最近的局勢頗為警惕,但驕狂之態始終難改,每天自己進宮也就算了,還天天擅自帶著營官武將入宮,不經宣詔,就把這些中下級武官帶到御前,自己在御前盤腿而坐,吹噓那些武官的驍勇忠勤,皇帝看他面子,少不得也要撫慰幾句,然後那些武官知道什麼御前禮節?仗臂高呼有之,隨意說話的有之,總之,驕橫無禮,莫此為甚。
現在時間還短,皇帝心裡究竟怎麼想的還不知道,不過,張佳木心裡清楚,長此以往,不用人攻訐,石亨自己就非倒黴不可。
不過,現在攻石亨的時機還沒到,總得再等等看。
他推開碗碟,很愜意的伸了伸腰,叫道:“來呀,伺候換衣服,進宮!”
第249章 新聞
從張府出來,距離東華門直線不到兩裡。不過衚衕街道縱橫其間,時辰不早,雖然這裡靠近宮禁,沒有什麼小販行人,不過,路過的官員吏員雜役和兵丁也很不少,見到張佳木的儀仗,各人當然是退避不迭,雖是如此,到底還很走了一氣,到東華門的時候,時辰也已經很不早了。
百官進門,照例走西華門,東華門是內廷出入辦事人員經過的地方,張佳木一行過來,看到的不是宮中禁衛,就是出入辦事的宦官。內官向來是見官大三極,一個九品宦官照樣敢和尚書分庭抗禮,反正他們是皇帝家奴,大臣總不能沒事就去和一群家奴計較。至於高品宦官,則是百僚辟易。儀衛簡直就是和親王差不離,總之,沒有人敢攖宦官之鋒銳,都是選擇退讓了事。
但平時張佳木進宮,不論是穿紅袍或是黃衫,又或是青藍色袍服的宦官,總是退讓他的居多,宦官雖然驕橫,但越是驕橫的人,越不在乎面子。他們在乎的,只是權勢。
誰權勢更大一些,自然就越發恭敬一些,對宦官來說,是無所謂面子這一回事的。
不過今天是張佳木退讓別人了,剛到東華門不久,裡頭大擺儀仗,先是一群騎馬的禁軍,鮮衣怒馬,肩罩黃色披肩,身上繡著金線的銀鱗甲,華麗漂亮,自是上衛親軍的打扮。軍士們多持關刀,朴刀、紋眉大刀,一看打扮和手中兵器,張佳木身邊的曹翼就皺眉道:“不巧了,遇著他們。”
下頭的人對避讓儀仗還是很講究的,人家避他們。自然威風,經過時也是揚眉吐氣。跟著的大人對路,下頭的人自然也是威風凜凜,到外頭吃酒時,講起來,也是很光彩的事。某大人,某大官,某大使,見著咱們大人都是退讓不迭,豈不是一件臉上飛金的快事?
不過今天這位,肯定是張佳木避讓的。
果然,在禁軍出來之後,就是一群打著傘蓋的儀仗,全是穿著元青服色,腰纏銀帶,腳著白皮靴的宦官,其中一位,則是貂蟬籠冠,穿紅袍飾玉帶,衣飾儀仗華貴威風,這也罷了。人也生的威風,一張紅通通的國字大臉,生的周正而有威嚴,在太監中,這是難得的異象。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