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了,”彭城伯夫人斷然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但有很多事,恐怕連你亦不知道。老身倒是覺得,這件事挺好,本來老身是不問外事的,不過有人求到我頭上了……嗯,好吧,萬事有我。”
……
從內宅出來,孫繼宗的臉上表情也是變幻莫測。現在勳戚之家對張佳木有所保留,只是因為對方前途還沒有徹底有定論。雖然結好於太子,但皇帝春秋正盛,當政的年頭還早的很。張佳木是否能寵信到底,而不是象當年紀綱那樣半途而止,也是很難說的事情。但如果張佳木以現在的身份備列駙馬都尉班中,封爵可能會有影響。駙馬已經等同於伯爵,再封爵可能就難了。但只要有駙馬的身份到手,張佳木這一生權力可能會被剝奪,但富貴得保,性命無憂矣。
除了國初時有兩個駙馬倒黴蛋出過事,國朝近百年來,駙馬一撥接著一撥,皇家對女婿也是很給面子,就算多有不法情事,也是向來置之不問的。就算將來張佳木失寵,文官彈劾,也是沒有辦法要他的小命了。
既然這樣,對張佳木的關係就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一路過來,重新回到請客用的七楹寬,三楹深的大廳內,仍然還是彩燭與燈籠交相輝映,把個諾大的大廳照的通白透亮,黃白臘都是各地要貢給宮廷京師的貢物,勳戚之家每年自然也能分到不少,所以使用起來,全不知道心疼就是了。
一般的寒家小戶,用的是燻人眼的油燈,就那樣也捨不得多點。天一黑就抓緊吃飯,吃完洗涮了就吹燈上床,除了家裡有讀書應試的書生,不然斷沒有晚上長時間點燈的道理。油錢,在小百姓來說,也是很貴的。
在場的貴戚們當然不會有這種心思,國朝到了都督一級的武官,十之八九已經全部是世襲。祖宗穿著破衣,手持竹槓,穿著草鞋打跑了蒙古人,血汗功勞。便是大明太祖大誅功臣的同時,也留下了大量中下級武官的性命和他們的富貴,並且親口允諾,富貴共享之。所以文官的進步之階很嚴格,文官隊伍也有一個穩定的數目,可是武官就不同了,大量的恩蔭世襲和皇帝加賞給後族親戚勳戚之家的名額,武官隊伍在洪武年間就大為漲長,現在武官已經過萬人,並且到了明朝中期,武官一度達到了十萬人之多。
又不需要考試,就算是考弓馬也不嚴格,就算是侯爵家的廚子也能加百戶,良莠不齊,武官素質嚴重下降,倒也難怪文官瞧武官不起,而且就算是武官自己,也是瞧自己不起了。
現在倒還好一些,在場的都督多是世家子弟,幼習弓馬,讀兵法,學帶兵,自有一番氣度尊嚴。
等張佳木與孫繼宗進來,都督們都站起身來,黃花梨打成的官帽椅上,也有幾位中年男子矜持身份,並沒有起身相迎。
直等孫繼宗把那群都督介紹過了,才又把張佳木請到幾們勳臣身邊,要做介紹。張佳木攔了一攔,笑道:“倒不必勞煩侯爺了,下官認識的。”
確實,他現在是天子第一寵臣,執掌的又是錦衣衛,眼前這幾個除了懷寧伯外雖然都是生臉,但不妨事,他全部認得。
當下一一見禮,自然是先見皇帝現在較為寵信的懷寧伯孫鏜。他雖是都督同知,從一品的武官,但見著這伯侯,還是得大禮參拜。
“下官見過懷柔伯。”
“張大人不必多禮,請起。”
“下官見過恭順侯。”
“呵呵,老熟人了,不必多禮了啊。”
“下官見過東寧伯!”
“嗯,本爵與張大人初次見面,不過聞名久矣,有空的話,本爵要和張大人討教一下弓馬功夫,聽說張大人射柳京城第一,不要駁老夫這個面子啊!”
說話的是剛從廣寧調回來不久的焦禮,原本是韃官,父親是蒙元的高官,後來襲指揮一職,在宣德年間就任指揮,在遼東備禦兀良合諸衛的襲攏,正統初年,積功至左都督,武官一品,後為寧遠守備,屢敗蒙古騎兵,多次奪還被搶走的牛馬牲口和人民,所以聲名顯赫,特別是在遼東名將範廣被召而入內之後,焦禮已經是遼東一帶名聲最大,資歷也最老的一方鎮守大將。改元天順之後,皇帝念及焦禮和施聚等人的功勞,前一陣剛把這幾個武將從駐地召回,而且大加封賞。
焦禮原本只是左都督,入京之前,加封為奉天翊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東寧伯。食祿一千二百石,世襲不替。
武官到此地步,已經是人臣巔峰,這樣的老將,自然是不會把以智計百出,行事周密的錦衣衛武官看在眼裡,況且,邊軍不但是與京營不和,更加是與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