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九重宮闕天威森嚴的地方,似乎是要有意觸犯一下似的,談起來的,居然是仁宣的即位統緒和不能明言的父子相爭的密聞。
略談幾句,兩人知道厲害,也就不談了。
正枯等之時,有個穿著綠袍,戴著籠冠,腳踩白靴的宦官跑過來,看服飾打扮,是個在御前伺候的低品宦官,兩人知道張佳木在宮中採取強力措施壓制,猶其是崇文門稅關的事,更是捅了馬蜂窩一般。
現在宮中流傳張佳木的謠言甚多,不過張佳木都並不放在心上,對宦官集團,他以前是防備,因此不得不用敬而遠之的態度,除了一個蔣安必須扶持外,對別的宦官向來不假辭色。
今天他到了這種地位,再來巴結宦官,那就是真的笑話了。
至於此輩的宮中所為,暫且倒不必理會,不過,總會有辦法治他們就是。
因為張佳木的態度,兩個部下對跑過來的低品宦官也不大放在心上,等人近了,帶他們進來的人才提了一句:“這是苗奉御,是蔣大官身邊很得力的人。你們張大人,似乎也認得的。”
“喔,原來如此。”
有這麼一句,兩人才同時向著跑過來的苗奉御拱了拱手,齊聲道:“有勞,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皇上叫進去,今天演禮,吩咐文武百官和勳戚親臣來觀禮,這會子都從西華門進宮,張大人也趕回來了,奉旨也來參加,正好知道兩位大人來陛見,吩咐下來,就不必再等了。”
“喔,多謝,有勞”李瞎子先笑道:“這等事,還演禮麼,聽著倒真是好玩的緊了,民間嫁娶,都是直接抬上轎子走人,倒沒有這麼麻煩。”
“那可不是”苗奉御正色道:“天家的事,哪裡能馬虎了事?況且,這一次皇爺是把重慶公主當大長公主來看,儀比親王,就是比皇太子差一格,這麼要緊的事,宮中也很久沒有操辦了,出了亂子,丟的不止是皇家的臉面,就是大明勳戚士紳,舉朝上下,誰又有臉不是?所以,先演禮也是必然的事,不能馬虎。”
李瞎子是隨口一說,倒惹了這人一大通話,當下笑了笑,也不駁他,餘佳忍住笑,只道:“如此勞煩公公引路就是。”
“好,份內差事,不敢說勞煩。”
於是一路前行,從中右門進右後門,到處都是喜色盈腮的宦官和宮女,此輩長居宮中,除了少數混到管事牌子或是太監一級之外,多半是長年要執賤役,吃不飽,勞作不休,精神和體力雙重壓力俱大,除了辛苦之外,還要有被皇帝或後宮的人責罰,被肉刑或是有丟命的危險,一層一層的太監和高等宮女的奴役和欺負,所以宦官和宮女都極少有長壽的,皆因深宮實在殘人精神和肉體的原故。
故此宮中一有大事,特別是喜事,此輩就藉機放鬆精神,故意作出特別的歡喜模樣來。一則是精神要放鬆,二則是討主子們的歡喜,大喜日子,也沒有無故責罰他們的道理,算是一個短暫的安全期,三來,便是能討些賞,攢點私房。
這些內宮的陰微心思,做官正紅的發燙,甚至已經有資格被皇帝召見“獨對”的餘、李二人如何能體會到?
一路北行,只是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紅牆黃瓦,感慨天家氣度罷了。
到了乾清門,仍是不停,一直進內朝為止,因為公主出嫁,需得從內廷出來,所以今日不比尋常朝會見面,要麼左順門,要麼就是奉天門,或是奉天殿平臺,一般來說,除非是勳戚親臣,不然的話,一般不大會進乾清門,最多在宮門召見,就算恩賜了。
這裡倒是和清朝不同,清朝的常朝就在養心殿,也就是在乾清宮的南邊,非得從隆宗門進去,才能參與朝會。
等兩人到得乾清殿正殿之下,還沒來得及看一看這座僅次於奉天大殿的又一處大殿,又有一個穿著青袍的小宦官拍手而至,氣喘吁吁的道:“兩位隨我來。”
這一次,卻是向著景和門去,公主居所就在東北面的鐘粹宮,抬嫁妝出門,就從這裡經過。皇帝和大票的勳親內臣,當然,還有張佳木在內,已經就在景和門附近觀看演禮了。
等李瞎子和餘佳兩人二傻子們的趕到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饒是兩人筋骨健壯,也是來回走動的頗感疲憊了。
不過,累也是值得。到得景和門前,遠遠先跪下了,唱名行禮,人群中間,最顯然的當然是戴著金絲纏好的翼善冠,身上著明黃四團龍袍的皇帝了。
面聖的事,兩人之前也是做過,奪門那晚,李瞎子和皇帝還有過對答。不過,天顏咫尺,專門報名相見的事,在兩人也是大姑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