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下官家中還有一些小事要料理,這就告辭了。”
“哎呀,下官突然腹痛的緊,公爺,恕下官不恭,先走一步。”
“下官突然想起營中有要事沒有料理清楚”
“咦,下官頭好暈……”
一進石府,平時那些跟著石亨鞍前馬後的都督大將們一個個面如白紙,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一個個的都是站起身來,隨意編些藉口,然後忙不迭的告辭而去。
“一群混賬,”石後侍立在一邊,此時不覺破口大罵道:“看著風色不對,趕緊要置身事外麼?就怕你們平素跟的太緊,這會子想去改換門庭,人家也不會收的。”
“唔,這話說的沒錯。”石亨平素脾氣暴燥,家下人料想他回來必定會大發雷霆,誰知道這位公爺居然是安之若素的樣子,此時大馬金刀的坐在椅中,喝茶養神,聽到石後的話之後,石亨才點頭首肯,道:“他們都是些牆頭草,就算這會子去換別人效力,人家也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的。”
“唉,”石後顯得憂心忡忡的樣子,一屁股坐在石亨身邊,急道:“張佳木真是欺人太甚了,你看,我們府外這麼多暗探細作,簡直就是騎到我們頭上來了。父親,我看你該即速進宮,面聖辯冤,叫皇上約束錦衣衛,不要這麼橫行霸道的。”
“糊塗。”
石亨將手中蓋碗重重一放,喝道:“沒有皇上的允准,他敢這麼做麼?”
“公爺說的沒錯。”經常出入忠國公府邸,並且屢有獻計,私下也被人稱為石亨狗頭軍師的戶部主事田厚插話道:“其來也漸,其謀也深,唉,對手現在是佈局逼宮,公爺,我等危矣。”
石亨面如白紙,這位國公殿下,平素看著粗豪,大大咧咧,簡直就是老粗中的極品。但其實此人惜命,愛身、謹慎、多智,如果身上優秀的因子大過那些不好的因子,他會是大明在徐達常遇春藍玉之後的又一個名臣,將直追張輔等前輩,成為跨越永樂到正統景泰天順的數朝名臣。
但他性子中還有殘酷,暴燥,貪婪等壞因子,平時因為仗勢凌人,不把人看在眼裡,所以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樣子,此時生死關頭,或是最少到了榮枯關頭,石亨性子裡謹慎小心並且多智的一面,也是盡顯無疑。
當初他跟著成國公等人為先鋒,與也先部爭戰,但成國公等人殉國,石亨卻是安然返京,返京之後,還能讓于謙等人因其才而赦免他的罪過,並且重新為大將,佩大將軍印巡視大同等軍事重鎮,並且總兵節制京營
這樣的人,雖然不是浮頭滑腦的無行小人,但說他是一個耿直軍漢,只怕石亨自己的牙齒也要笑掉了。
“皇上身邊有小人啊……”石亨語意深沉地道:“現在是皇上不信我了,所以張佳木才這麼肆無忌憚的來查我。諸君,何以教我?”
眼前留下來的,自然是他的親信中的親信。
若是普通溜鬚子的小人之輩,適才看看情形不對已經走了,此時留下來的,自然也是能夠共患難的心腹,石亨倒也不必太裝作了。
“公爺,”義勇後衛指揮鄒叔黎道:“我看,不如調些軍漢過來,把他們遠遠趕開,我倒不信,他們這些人能和正經的京營兵比?”
“說的是”中軍都督僉事杜清怒道:“俺那裡隨便調二百人來,也能將他們遠遠趕的撒開了去。就是公爺這裡,隨時也能有三五百軍漢使喚,這些錦衣衛的校尉,就是皇上的狗,旺旺叫兩聲行,打起來,咱們一個打他們三”
“正是”有人摩拳擦掌的道:“小侯爺曾經給過那姓張的厲害,老實說,姓張的還算是有點本事,但他的那些部下,都是中看不中吃的貨,坊丁無賴,能當得什麼大用?公爺一句話下來,咱們就打發他們走。”
“不成,不成。”田厚皺眉道:“錦衣衛這麼做,是皇上首肯的,打他們,就是讓皇上臉上無光,現在這種時候,皇上很喜歡咱們麼?出頭露面,萬一被錦衣衛報上去,到時候拿了咱們是小事,國公的臉面怎麼辦,說句難聽的話,要是牽連到了國公爺,又怎麼辦?”
鄒叔黎有點兒膽怯了,他白著臉道:“不至如此吧?”
“不至如此?”田厚很想吐這個麻臉一臉唾沫,不過對方官職遠在他之上,想了想,不敢。
不過,語氣也激憤的很了:“人都圍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他轉頭向著石亨,道:“公爺,唯今之計,是趕緊知會少侯爺,他那邊打個大勝仗回來,公爺腰板就硬了,到時候再和皇上分說清楚,這樣最為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