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是。”張佳木又問他道:“你似乎是過來找我,有什麼事沒有?”
“有的。”莊小六笑道:“適才府裡有人過來找大人,說是叫大人早點出宮,府裡有客。”
“好,我知道了”張佳木大為高興,拍著莊小六道:“想來是徐穆塵回來了,我知會過他們,此人一回,我就立刻去見。”
要是換了別的坊丁出身的錦衣衛官,必定會說:“一個秀才罷了,大人不要把他們看的太重,真要辦事,還得是咱們。”
莊小六倒是嘆了口氣,道:“聽說徐大人文采風流,行事又果決,是咱衛裡難得的好手。可惜我正當差,只能等有機會再請見了。”
“嗯,有機會再說吧。”
聽說徐穆塵回來了,張佳木也沒有心思耽擱下去,當下便匆忙出宮,與曹翼等會合了,一併向著府中疾奔而回。
到得府門前,遠遠就看到徐穆塵年錫之等人就站在府門前說笑,張佳木遠遠跳下馬來,又向前疾奔,最終到得眾人面前時,才矜持地放慢腳步。
見他過來,徐穆塵和年錫之都是相視一笑,兩人一併過來,還有劉勇等人,俱是過來躬身施禮,都道:“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了,”張佳木笑吟吟扶起徐穆塵,笑道:“都是天天過來的人,有時候見我連拱手也懶得拱一下,今兒卻多禮起來了。”
這話是說的王增,他倒是全然不在意,只是皺眉道:“徐兄遠道來辛苦,你也不叫我們進去坐麼。”
“好,都進來坐吧。”
徐穆塵確實辛苦,而且,肩負重要的機密任務,所以張佳木才這麼重視。見禮過後,各人自然是到大客廳團團坐定,張府家下人進來奉茶,然後緊密門窗,諾大的花廳之內,除了對坐的七八人外,再無外人。
坐定之後,自然是說正事。徐穆塵是去年夏初出的京,以經歷司經歷和特科千戶的身份出外辦事,起點就高,辦起事來先開始還是有點縮手縮腳的,不過他天份高,又是張佳木的心腹出鎮地方,下頭的人對他也敬畏,漸漸的經驗足了,膽子也大起來,在浙江和福建廣州等地,都是雷厲風行,辦了不少大事出來。
可以說,現在特科在遼東和閩浙等地的局面,前者是李瞎子,後者是徐穆塵的功勞,這兩人算是出鎮在外的佼佼者了。
李瞎子在遼東拱走了巡撫,徐穆塵乾脆手刃都指揮使,都是狠辣兼備的人才。而徐穆塵還是進士兩榜出身,前程更是光明遠大,現在已經是四品指揮僉事,將來做到更高一層,甚至是以武再轉文,都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因為此故,這花廳裡坐的都是錦衣衛中的實權人物,大家一則是賣張佳木一個面子,二來也是因為徐穆塵前景極好,和王增年錫之這幾個實權人物又是相交莫逆,所以徐穆塵的面子也是不能不給的原故。
等他從浙江一路說到廣州,特別是在廣州的經歷,在場的人知道的不多,大家都是聽的津津有味。
廣州禁海向來還嚴過福建,因為布政司有一個姓雷的參議,極惡海客。每年有兩到三次巡海,只要有出海的,不論是漁民還是海商,又或是衛所軍人,抓到的必斬不赦。
別的人,總還有手軟的時候,雷參議手下亡魂無數,就沒有饒人的時候。一次海客落難,數十人有不少死於海中,也有三四十人到掙扎到海灘上。
好不容易掙出一條命來,不過不幸遇到雷參議手中,三四十顆人頭滾滾落地,一個也不曾逃脫得性命。
這般嚴法,廣州那邊雖然還是有人下海,不過比起別處來,就是要少的多了。
徐穆塵一到,當然就面臨怎麼開啟局面的問題。
“那麼,”王增饒有興味的問道:“你是怎麼弄的?”
他興致勃勃的道:“辦事不過是錢權色數種辦法,怎麼樣,你是用權來壓迫之,還是以色誘之,又或以是利來打動之?”
“都不是”徐穆塵含笑搖頭,道:“這件事實在難辦的很。你想,姓雷的參議是一個酷吏,一次殺幾十人都不手軟,這樣的人是何等樣人?”
“這個,”王增搖頭道:“一時竟想不出來。”
“我來猜猜看。”年錫之皺眉答道:“能做和願做酷吏的,一定是性子要古板,自己要正派,所以這姓雷的,一定不貪財,不好色。而且,因為要做酷吏,要的就是名,所以不尚奉迎,對上司和下屬都不假辭色,他的升官,純粹是靠政績,所以為人不怕吃苦,也敢於任事。只是,凡事遇到他手上,只能依法度來行,沒有半點兒人情可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