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大漢們也不在乎,只管手腳不老實,也不管懷中的女人是不是樂意,或是慣臉子來看。
在邊塞苦久了的人,喜歡的就是大馬金刀,直來直去。
好在買笑追歡的銀子足夠,講好了可以予取予求,所以不必擔心,儘可先吃飽喝足了再說。
這麼一來,廳中自是更加的烏煙瘴氣了。
……
代主人請客的卻是太子的準小舅子萬通,京師之中,誰不知道他萬小舅子的名號?就算是被貶到甘州,那也是現在的太保張佳木親自做的決定,換一個人,還真的未必敢,也未必有這種雷霆手段。
這般尊貴的身份,卻來敷衍一群吃的滿身油膩膩,又在蘇州小班這種地方亂捏亂揉的粗魯漢子……萬通自是心中一股鬱鬱不平之氣,就算是如他這種俗人,也是知道憐香惜玉的。
等看看鬧的不成話了,他才在一個領頭的壯漢身邊低聲道:“明天預備動手,雖說是過了午時,但今天也不宜鬧的太不成話。”
“這怕什麼。”對方斜著眼,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侯爺叫我們來,難道沒和你說過?”
“什麼?”萬通瞠目以對,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
“老萬,”和萬通答話的首領是一個遊擊將軍,算是座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他拍著萬通的胸口,似乎要把萬通的肋骨給打折:“我們這兒的,全都是身經百戰的漢子,你對面的老羅,曾經在遼東和兀良合人打過,七天七夜不曾下過馬,深冬的時候去追韃子,一路沒停過,換馬不換人,渴了喝雪水,餓了吃乾肉,結果怎麼著?”
遊擊哈哈大笑,不顧面色慘白如紙的萬通,大聲笑道:“結果是他砍了一百二七十顆腦袋,俱是真韃子的首級!”
明朝軍功只重首級,別的不論。首級每幾級敘一次功,每到多少級可以授官,或是賞銀,都有一定之規。
眼前這廝一戰砍了一百多首級,在當時也算是大戰,而且首級數量足夠上報中央,可以說,夠賞一個千戶的世職加好幾百兩的銀子了。
看到萬通上下打量著自己,那個姓羅的咧嘴一笑,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弱,老子殺的性起,可沒管那麼多,後來駝馬把首級弄回來,才知道算數的不過十來個,我呸。”
他們說話之時,院子裡的姑娘們已經全傻了眼,這夥人都是武官,這些婦人自然也是知道,一個個從衣著打扮到模樣,就生生是粗魯武夫的模樣。
不過,就算是這樣,聽到眼前這兇臉漢子說著砍人腦袋的事,一群鶯鶯燕燕還是嚇的花容失色。
“哎呀,老萬,不要攪我們的樂子了。”遊擊懷中的女子掙了幾下,惹的這個武夫老大的不高興,當下便向著萬通道:“扒下衣服,這裡哪一個不是身上有幾十道疤痕?說起武功,哪一個不在邊塞一刀一槍自己掙的的功名?要說險,孤身深入敵後,潛伏几十天的事咱們有人幹過,和蒙古人在草原上互相用弓箭點名……你去過甘州想來知道,就是埋伏在草原上,一個個從後背把敵人射死,這個射術和潛藏隱忍的功夫,這裡誰沒有?要說力氣,三五漢子近不得身,要說武器,刀槍劍戟誰不是用的精熟?這裡不需要你來亂,咱們自有分寸,玩到時辰了自會歇息,養足了精神明天好……”
“成成,成!”
萬通生怕這些口無遮攔的軍漢把不該說的話也說出來,固然可以滅口,但這麼缺德的事還是少做的為好。
他雖然是個爛人,但也不大喜歡隨便亂殺人。
當下止住滿嘴胡說的邊軍漢子們,萬通嘆一口氣,自管自的走出了房門。
雖然吃了憋,不過還是看的出來,郭登他們,是下了血本了。
房裡的這些武官,最低也是個把總,而且,並不是那種靠著恩蔭和官場伎倆竄上去的武官,而是一刀一槍,全部是從大兵一路殺到武官這個職位上的殺神。
年紀最大的四十左右,最小的也在三十左右,可能在體力上稍有欠缺,但在經驗和膽色上,這兩個年齡層的人卻是最佳時光。
再大一些,可能會畏首畏尾,不敢參與這種可能會誅滅全族的反亂大事。再小一點兒,可能膽氣過大,沉不住氣,惹出不必要的亂子來。
只有這種年紀的武官,殺戮的夠多了,身上的血腥味道連妓院裡的蒼蠅都感覺到了……整個跨院裡頭全是嗡嗡飛來飛去的綠頭蒼蠅,它們叮在這些漢子的身上,怎麼揮趕也趕不走。
萬通氣悶的緊,裡頭也沒有他什麼事,和這些軍漢擺國舅架子也不大妥當,當下便轉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