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朱祁鎮的警告,那可也不關他的事。又不是他刻意打聽,是沂王自己無意中說了出來。
倒是行走的時候,心裡奇怪的很了。他的父親,當年不知道在幼軍的隊伍中,還有在錦衣衛裡,在行走宮廷的那段日子裡,到底是什麼角色,辦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差使,怎麼到現在秘而不宣。搞的神秘無比?
想一想,從永樂年間到仁宣,再到正統,景泰,這麼多年下來了,當權的是很欣賞張家父子的英宗了,就是景泰,似乎對張佳木也有過接觸,這麼一說,張家和皇家的關係就很接近了,但為什麼老爺子一生都是沉淪下僚,從這一頭來說,恐怕當初乾的也不是什麼好差使吧?
這麼一想,朱祁鎮教他不要打聽當年的事,可能確實是一番好意了。
但為人子者,怎麼能對這些事全不上心?從張佳木的立場來說,這也是絕無可能的事。今天既然知道當年的一點淵源,將來順藤摸瓜,準得把這事查個底兒掉不可。
但現在,也就只能揣著明白當糊塗,沂王今天的話,哪兒聽哪兒了,絕不能再吐露半句出來。
……
從沂王府裡頭出來,一路再到南宮,中間也沒什麼變故發生,一路上巡邏警戒的禁軍很多,看到大隊的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過來。禁軍們立刻讓道,絕不敢阻攔礙事。
到了南宮外頭,今日情形也不同於往日。昨夜宮變,張佳木帶走了正南坊裡九成的力量,剩下來的,就全在南宮內外護衛。
等他帶隊過來,先期派回來的劉勇已經急的跳腳,遠遠看到張佳木過來了,劉勇奔過來就是一通埋怨:“怎麼弄的,早說來接皇后,這麼久功夫也不見人來。”
“別急啊,”張佳木笑道:“一會兒,皇后準定高興就是了。”
劉勇埋怨幾句,卻也看到了沂王的車駕,畢竟是錦衣衛裡的老人,當下就對張佳木豎起了大拇哥。
沂王不是錢皇后所出,他的母親,是宮中的后妃,而且聽說脾氣秉性很不好,所以當初皇帝把沂王放在錢皇后那裡教養。雖說不是親生的,但無論如何。沂王在皇后膝下幾年,母子情深那是不用說了,這幾年來,皇后被困南宮,母子已經幾年不得相見,今日張佳木把沂王奉請過來,當然是一個很得當的做法。
果然,皇后原本已經等的極為焦燥,她與朱祁鎮夫妻情深,昨夜大雪紛飛之時,朱祁鎮與一干臣子衝入雪夜,冒的就是奇險,要是復辟不成,必定不會生返南宮。所以昨夜說是生離,也同樣可以算做死別。
早晨訊息傳回來,錢皇后當然是喜不自勝,暗地裡不知道哭了多少場。夫妻同困七年,飲食不備,錢皇后自己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堂堂一國皇后,手上的老繭與一個村婦沒有區別,所求的,還不就是能捱到今天!
懷著這種心思,皇后在冷清孤寂的南宮裡頭當然是片刻難捱。要不是她自己不能孤身上路,怕是自己回大內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捱到宮門大開,看到張佳木進來,錢皇后又喜又怒,恨不得一腳踹飛這小子。
“臣拜見皇后娘娘!”
外臣不便擅見皇后。禮制有關。今天也算是事急從權,張佳木是奉旨來迎駕的,不見面當然是說不過去。
“你原本有大功,來的這麼遲,迎駕之功,我可不給你算。”
皇后和他也算老熟人了,見面好多回,這會還是忍不住發作了張佳木幾句。
張佳木笑嘻嘻道:“算不算還不是娘娘說的事,等娘娘見了沂王殿下,怕是就不會埋怨臣下了。”
“沂王來了?”現在這會兒太上皇是正式復位為皇帝了,但沂王還沒經過復封,所以大家還沒有改口。但沂王這個太子幾乎是眾望所歸,昨夜甚至張佳木等人可以直接擁立沂王,也絕不會有大臣反對。
所以沂王這個親藩等同於太子,雖不是錢皇后親生,但復辟當天,皇后攜沂王入宮,這情份是誰也搶不走了。
況且當初在宮中教養沂王,感情也是極深。
當下皇后自己迎了出來,看到穿著皮弁過來,小臉上居然有點英武氣的沂王,錢後不覺淚如珠下,幾步迎上去。將沂王攬入懷中,張開嘴還未說話,已經就哭出聲來。
從正統,再到景泰這些年來,天家這點子事也算是倫常慘劇了。
張佳木看著眼前情形,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今夜要被攆到西內的景泰,想一想,柄國八年也沒有大錯,現在是眾叛親離,最害怕兄長復位,偏偏兄長就復了位。事前沒有人警告他,事發時沒有人願為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