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傳出去,明兒早上,全北京城就都知道徐府被錦衣衛上門抓人。名單上大小官員,最高的正三品,最低的也是正七品,從上到下,全部一索子抓回北鎮撫司,接著就是拷問,定罪,這麼著一動,頭一炮就打響了。
現在張佳木坐著這個錦衣衛指揮的位置,無論如何都要做出點成績,搞出點動靜來,只是拿誰開刀,頗需學問,徐有貞則是一個上佳的目標。
打他一個人,也就是打擊整個徐黨捎帶著掃了石亨一黨,張佳木和這兩派勢力早就是撕破臉皮,大家都上了擂臺,不打出個勝負來,人頭打出狗腦子來,兩邊都是絕不會收手就是了……
於是張佳木只是一聲令下,三個隊官帶頭,百來號人跟在後頭,這般殺氣騰騰的模樣,那些跟著車馬的長隨伴當們看到了,各人“哎呀”一聲,剛剛還蹲著的,這會又全站了起來。
“都別動,不瞎說瞎動的,就沒你們什麼事。亂說亂動的,非叫你們後悔不可。”黃二頭在最頭裡,手中刀柄向前一戳,正中一個呆在路中,不知道是要進還是要退的長隨的腹部,黃二一身蠻力,刀柄又是鐵鑄,一下子捅在胃上,那人疼的面部扭曲,跌翻在地滾來滾去,疼的要死,只是疼在胃部,卻是連聲疼也哼不出來。
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面,幾十個長隨伴當知道厲害,眼前的這夥錦衣衛兇的很,沒有人給自己找不自在,所有人都縮在一起,一聲也不敢吭。
剛剛那些小販子們,也是一個個面色難看,傢伙什什麼的也不顧了,各人也是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彈。
賣餛飩的大嬸剛剛對著徐府的人一點兒也不驚不怕的,這會兒也是嚇的面色如土。餛飩鍋上湯燒的滾沸,卻也是不敢去收拾。
“大嬸,”張佳木這會閒著沒事,倒是過來安慰,他笑道:“沒你們的事,看你剛剛的模樣,女中豪傑一般,這會兒怕什麼。”
“沒怕,沒怕……”大嬸哪裡能不怕?眼前的這些人,一個人身上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兇厲之氣,不比那些色厲內荏的豪奴。有的只是一股虛氣,嚇不住人。
見她如此,張佳木倒也不好說什麼了。這些虎狼之士,原本就是他的麾下,欺凌百姓的事,其實也真沒少做。
說是為國為民,但說到底,還得先為自己。不然的話,那些規費份例銀子還收它做什麼?要是沒這些額外的收入,哪來的銀子去擺平宮裡頭的那些死太監們?
一想起這些,張佳木就是止不住的眼淚。
這些天下來,在蔣安身上就是小兩千銀子,還有劉永誠,曹吉祥,宮裡頭有頭有臉的太監,多少不拘,總得有個意思到才成。
外臣之中,也不一定非得和太監搞好關係,但張佳木這種說是外臣武官,又和內廷關切很近的身份,最是尷尬。這時候,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捨不得貞C生不得娃,只能把銀子流水般的往外使,這才幾天功夫,以往積攢的用光了不說,還透支了不少,他僱的老夫子已經追著他好幾天了,見了面就是狂噴一通,別管你是什麼大人,都督,大夫柱國,先瞧瞧這賬本子……這賬簿本子上全是虧空!
窮啊……張佳木窮極無聊,手捧著腮幫子意淫著,要是有地方發個幾百萬銀子的財就好了。
這會兒很沒形象的張大人就蹲在徐府外頭,眼淚花花的丟小石子玩,身邊的那些小販子和長隨伴當們一個個偷眼去看他。他也只是不理,只是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
權,有了,還不小。今天進宮,一件事是救了于謙,另外一件,果然不出他昨天晚上的奏報,一早晨就有御史的彈劾奏摺遞了進來。
朱祁鎮一看內容,和張佳木所說的一模一樣。果然是一群文官勾起手來,彈劾他的心腹武官,言詞兇狠,用心歹毒,如果不是朱祁鎮已經是先入為主,恐怕還未必就不會被打動。
等張佳木免冠謝罪,為彈章再次請辭的時候,朱祁鎮心裡頭的火就憋不住了。
帝王自然也是有脾氣的,朱祁鎮其實是一個很念舊的人。
復位這些天來,他所用的多半是正統年間的老臣,包括太監在內,徐有貞得勢,石亨得勢,都是因為他們又是正統老臣,在景泰年間又不得意,再加上有先期擁立之功,這才被寵。至於張佳木,也是早早效力,而且朱祁鎮自己暗中觀察多年,還有哈銘為師傅,關係就更近了些。而且,張佳木很會來事,太后,太子,外戚親臣,都對這個後生印象很好,特別是太子,提起張佳木便是誇讚。
當然,太子這些也是擺在明處,還奏請朱祁鎮批准張佳木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