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有貞這樣剛剛富貴,根基不穩的文官兒,府裡看著是規矩大,其實還沒個體統,得罪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站在幹灘上,只顧說話議論,徐府門政卻是再也不敢硬挺了,門也不敢掩了,發一聲喊之後,各人回身甩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叫喚,堂堂大學士府,立刻就是雞飛狗跳,府裡的下人們到處亂竄,黃二等人帶著人昂然直入,有亂跑到身前的,上來就是一棍打翻在地。
從大門一路進去,徐府和公侯府邸沒法比,卻也是十來進的大宅院,府裡下人也有一百來人,一百多錦衣衛進去,分散佈開,有亂叫亂跑的,一棍打翻,沒過多久,一路上全是被打的雞飛狗跳的徐府下人。黃二等人辦事熟練,早逮了幾個內宅伺候的,挾小雞般的挾在懷裡,一路急行,等到了徐府內書房時,把人一丟,幾個倒黴蛋已經被挾暈過去。
外頭鬧成這樣,書房裡的人當然聽到。開始還在商議大事,忍著沒出來,這會看鬧的不象,徐有貞不覺大怒,自己踱出門來,推開一看,卻是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把自己的書房圍的水洩不通,徐有貞不覺一呆,半響過後,才問道:“這是怎麼著,你們這麼衝到本官內院裡來,是誰給你們撐的腰,這般大膽,不怕王法麼?”
“徐大人,咱們可是最講王法的啊。您老可別冤枉人!”這會就是李瞎子的手尾了,他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道:“你老瞧瞧,這是駕帖,請大人瞧瞧。”
“拿過來!”徐有貞好歹經過風浪,這會雖然極為兇險,還是端著架子不倒,待李瞎子將駕帖呈上,徐有貞板著臉接過來,拿眼一瞧,卻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駕貼上當然是寫的要拿捕人的名單,打頭的,就是左副都御史羅通。接下來是御史張鵬等人,十來人全部是他的心腹,這會兒全部在書房裡頭,一個也沒漏。
“胡鬧,太胡鬧了。這經過刑部複核沒有?就你們開個帖子,就能拿人?”徐有貞將駕帖丟在地上,怒道:“校尉請先別抓人,本官要進宮面聖分說明白。”
“對不住了大人,”李瞎子將駕帖撿起,笑道:“這會兒就非拿人不可,大人要進宮請自便,但也請別耽擱小人們的公務。”
話說的很客氣,動作卻不客氣,原本就是商量好的,這一回要給徐有貞好大一個難堪就是了。當下由李瞎子歪一歪頭,眾人便上前擠開徐有貞,直衝入書房。外面鬧成這樣,裡頭的人已經聽的清楚,雖然略有準備,待看到校尉們揮刀弄棍的衝進來,還是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也不能怪他們沒見識,從仁宗開始,只有馬順那幾年還算有點威風,但也不能和太祖洪武和成祖永樂年間相比。從正統到景泰,錦衣衛已經很少能這麼拿捕朝臣,就是逮幾個普通百姓,還有御史跟在後頭說話,更有東廠有監視之權,這些年來,東廠權也越來越重了,錦衣衛更是被壓制的厲害。
因為錦衣衛老實了,所以這些官兒們便是份外的沒見識起來。這要是擱洪武和永樂年間,被人拿了也就是一笑置之的事兒。
運氣好了,帶枷繼續辦事,有不少官兒被錦衣衛拿了問了死罪,還繼續坐堂辦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運氣不好,就死在北鎮撫司裡頭,那會兒不論文武,上朝早晨就和家屬決別,晚上下了朝沒事回家,就得彈冠而慶……老子又多活了一天!
現在心理建設是不成了,房裡這一群官兒眼見一群如狼似虎的校尉衝進來,各人都是猛然站起,御史張鵬原本智計百出,在座中客裡最為得力,是徐有貞的得力臂助,這會竟是覺得無計可施,見校尉們向他逼過來時,心裡一慌,雙手一軟,竟是把個宣德青花蓋碗摔落在地,砰然一聲,立刻跌的粉碎。
“列位大人,請老實跟我們走吧。”李瞎子微微一笑,笑容看起來倒是分外和氣,但接著就是手一揮,兩人伺候一個,十幾個官兒都被攙扶著出了門,一下臺階,就立刻又有人過來,小麻繩早就準備好了,這些個文官都是被綁的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各人都是被捆的眼淚花花,可憐十年寒窗苦讀,除了讀書就一無所長,身子骨也都是弱的很,被這麼一拉一挾一捆,各人又覺得丟臉,又是疼痛,等捆好之後,有些心理脆弱的,便是不覺都是泣下。
“不成體統,斯文盡喪。”徐有貞簡直氣的發狂,先是于謙被人救了,還在商量補救的辦法,正沒頭緒,又被錦衣衛上門拿人,這一下,臉可真的是丟的大了。
再看看書房四周,不少府中的下人都被打的豬頭一樣,躺在地上哼也不敢哼,剛剛錦衣衛們還進了內宅,後頭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