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又以文職改武職,多少都督都指揮級的武官是他帶出來的部下?
從永樂到仁宣,再到正統,景泰,再到天順,王驥算是歷經宦海風波。太上皇復位,他立功也是不小,原本一世而傳的伯爵肯定能傳諸子孫了,兒子王祥也加了都指揮僉事,老頭子自己又過了八十,當然是要好好的熱鬧一場。
從一大早晨,王府就是中門大開,從裡到處都是粉涮一新,整個府邸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家裡幾百口下人僕役忙的腳不沾地,把整個靖遠伯府打扮的花團錦簇,熱鬧繁盛。
從辰時末刻開始,就有性急的客人上門來了,大紅帖子裝了幾籮筐,門前的鞭炮放了一串又一串,始終不停。
整個正南坊裡都是熱鬧非凡,人山人海,不少坊中的細民百姓都擁了出來,要來看王老伯爺家裡做壽的這種熱鬧。
等時辰差不離,從國公到侯爵,伯爵。再到駙馬都尉,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們,京衛指揮,文官從內閣大學士到詹翰科道幾乎全部來齊了,伯府大門七開間的廣寬都幾乎要擠不進門,擺的大車馬匹還有零星的轎子放滿了整條街道,王府所在的大街放不下,一直襬到了大街外頭,等張佳木趕到時,王府內外已經是人山人海,幾乎要擠不進人了。
他是和門達一起來的,錦衣衛來拜壽的排在一班,王伯爺資望太高,賓客太多,張佳木也和門達等人一起過來,免得給主家添太多麻煩,不好安排。
“佳木,人生到老伯爺這樣,才叫人羨慕!”
門達似乎心事很重的樣子,也難怪他,世襲的帶俸百戶,其實在錦衣衛裡比那些空殼子的指揮還強一些,現在看著舊部們得意,一個個扶搖直上,再看看王驥伯府前的風光景像,想想自己,門達有些觸景傷情,也就難怪了。
要是張佳木和逯杲這些舊部都沒怎麼,也還罷了。倒是人家也得意了,自己卻只有一個空頭的都指揮,這叫門達情何以堪?
但張佳木心思靈動,也是有點奇怪,門達這點心思不值得推敲,但說起這番話的用意,就很難說了!
他畢竟是劉永誠的人,和司禮監的牛玉過從也很密切,這些人都是曹吉祥的對手,兩邊雖然表面和氣,暗地裡動作不斷,而張佳木畢竟是曹吉祥的盟友,現在說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大約你不知道吧?”門達瞟了張佳木一眼,笑道:“武清侯和曹公公一起保了徐有貞,聖意稍回,有風聲出來,徐有貞無罪開復,仍然文華殿大學士領文淵閣為內閣首輔,佳木,聽到這個訊息,你覺得如何?”
張佳木眼皮一跳,怪道門達今天有此表現。劉永誠一系最怕的就是曹吉祥的勢力越來越大,難以制約,如果曹吉祥和石亨徐有貞聯手,有文有武,內廷勢力和京營勢力,再加上內閣的勢力,還有邊軍石彪在,這樣朝野之中,還有誰敢與其對抗?
這倒真的是一個全新的動向,值得警惕。
張佳木神色不變,向著門達笑道:“也是無所謂的事。我不過是個百戶時,就和武清侯過不去,曹公公還教人射了我一箭,這都是大人知道的,現在又如何了?”
門達首肯,展顏一笑,只道:“你心底磁實,我不過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是有點莫逆於心的感覺。門達突然一拍腦袋,笑道:“瞧我這記性!”說罷,扭著頭叫了一聲,不遠處門達的伴當群中有人騎馬過來,卻是曾經來找張佳木求託性命的劉勤,看他的服色,仍然是千戶,倒是臉上傷痕儼然,一看之下,駭人的很。
“劉千戶可算是死裡逃生啊。”門達看起來很是感慨,他指著劉勤,向著張佳木道:“瞧著沒有?這就是逯杲的手段,他在我手下時,就是心狠手辣,現在瞧著,是更加長進了。”
劉勤劫後餘生,看起來倒是豁達的多了,當下只是一笑,跳下馬來,向著張佳木半跪著行了一禮,嘴裡道:“下官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不相關的。”張佳木擺著手道:“是門大人救得你,和我沒有干係。”
劉勤聽的一笑,臉上的傷痕如同一條條蚯蚓一般在臉上蠕動,看起來駭人之極,他道:“如果不是大人折了逯杲的威風,這廝主動和門大人和解,這才放了小人出來,要不然,小人在南所裡頭。還有得罪受。”
他提起南所時,仍然是一臉的恐懼,這個漢子也算是錦衣衛世家出身,上次來求見張佳木時,還兀自精幹健壯,銅鑄鐵打一般的好漢,現在這樣,雖然穿著千戶的服色,卻是虛弱的很,看來,在南所的這段時間,真的是受罪非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