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驥身後,則是心事重重的朵兒,這會子一見張佳木,朵兒瞪大雙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對著朱驥時,張佳木也是心思沉重,于謙與朱驥,他自然要保,但現在尚未有人說話,他的主張是後發制人,且看看再說。待他看到朵兒時,卻是對著這個忠厚誠善的蒙古人齜牙咧嘴的一笑。如此場合,張佳木又向來是智計百出,城府極深的少年老成人物,居然這麼惡作劇的一笑,朵兒氣的面色通紅,恨不得出班揪出他痛打一通才好。
但現在肯定不成。只得恨恨回瞪他一眼,又跟著大隊向大殿平臺而去。
群臣上了平臺,張佳木覺得自己事情不多,因叫來曹翼等人,吩咐道:“這會宮門已經開了,你們持我的令牌出去,召袁彬大人,還有哈師傅兩人入宮。”
袁彬與哈銘肯定也知道宮中出大事,而且這會子必在王驥府邸等訊息,他們位卑職輕,想自己進宮是絕無可能之事。
交辦了這件差事。張佳木打算自己帶著人回南宮,親自奉迎皇后。
將行未行之至,卻是有個留在太上皇身邊的衛士匆忙趕到,對著張佳木低聲道:“大人,太上皇召見。”
張佳木奇道:“怎麼,不是叫進去朝參見面了嗎?”
“太上皇說,叫他們等著。”那衛士又低聲道:“這會兒都在文華殿裡頭,請大人即刻就過去。”
“好,我知道了。”
事情恐怕有變!
原本就是口詔宣諭,面見大臣,朝拜之後,諭令內閣六部各寺卿照常辦事,則大局就算定下來了。
這會兒朱祁鎮突然從奉天殿退走,又回到文華殿中,且又派人來召他見面,必定是有了不為人知的變化,所以才會如此。
他想了一想,將身邊的心腹全叫了過來,吩咐道:“這裡給我守好了,曹太監的人全在上皇身邊,這裡是咱們的手尾。我預先說好,不管是誰過來鬧事,你們都不必理會。要是曹吉祥有話,他會在文華殿和我說。”
他的話說的又急又快,但在場的人都跟他日子久了,雖然話是簡單,但眾人略微一想,他的意思就再清楚也不過了。
莊小六想也不想,便道:“我懂了,誰要來抓人殺人,先過了我們這一關再說。”
“嗯,好小子!”張佳木誇他一句,道:“不要輕易撕破臉,宮禁重地,和氣致祥,能勸就勸,頂不住了。就去找我。”
“是了,大人!”
劉勇與薛祥算是張佳木下屬中最穩重的,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對張佳木的用意之深極為佩服。
都是錦衣衛的人,心思靈動之處,又豈下於人?
當下兩人都是持刀肅立,齊聲道:“請大人放心,有吾等在,奉天殿就一定安靜無事!”
“好!”張佳木欣然答應了一聲,不再和這些下屬多說,自己匆忙趕向文華殿去了。
轉過奉天殿平臺的時候,只見幾百名文武勳貴,就那麼老老實實的在平臺上等著訊息,天寒地凍,這些朝臣不少年老體衰的,就是這麼站在殘雪未盡的平臺上凍的瑟瑟發抖!
而此時此刻,他們其中不少人的命運還在未定之天,究竟該如何處置,甚至什麼時候能到奉天殿裡接受召對朝會,能稍稍避避風,接著散朝回家,能重新活著和老婆孩子見面,都是文華殿裡幾個人一言而決的事。
甚至,也就是張佳木能參與意見的事。
權勢之動人之處,大約也就在如此了吧……想一想,平臺之上,哪一個不是對國家天下負有重責的人物,不少人還是永樂年間就已經當官,數十年來手握重權,名滿天下,這會子就這麼被晾在平臺之上,而張佳木這個小小的百戶還負責監視這些重臣,榮枯之比,真是從何說來!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鎮定,臉上一點兒得意的表情也看不出來。
錦衣衛,原本就是皇家鷹犬,這陣子下來,他也知道不少的前朝遺事。永樂年間的紀綱是錦衣衛指揮使,錦衣衛在他手裡,那叫一個威猛。上到國公侯爵駙馬,再到文武官員,升斗小民,就沒有不聞紀綱之名而不喪膽的。
除了皇帝,紀綱誰的賬也不必買,誰的面子也不給。在紀綱當權的那些年,死在錦衣衛詔獄裡的大臣和百姓不知道有多少!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物,權太重,意氣太驕,結果如何?一道詔旨下來,立刻斃命。
錦衣衛使,得皇帝信任的時候,權重位高,人人側目,但也正因為如此,太過招忌,一旦被人攻訐倒臺,或是皇帝心存忌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