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害怕也得穩住!
張佳木當著巨大的壓力,心裡知道,今日事絕不能露怯。今日出來,原本是為了排解鬱悶,緩解緊張的心情。
大變在前,他雖然性子沉穩堅毅,但心裡的壓力一直排解不出,也委實難過的很。
但既然無巧不巧,這麼著露了一臉,又射中石亨頭盔,如果這會被這廝嚇住了,出乖露醜,那麼,事情就算是做了無用功,之前的努力就是白費了。
他身上農家子弟特有的執坳又顯現了出來。後世之時,也經歷過物質極為匱乏的年代。家中貧困,一切出路就在讀書上,當時的辛苦,出身城市的人是難以理解的。
小學時,早晨就得走十幾裡山路去上學,中學時,條件稍好,但也極為堅苦,都是靠著自己的毅力堅守了下來,後來大學畢業,混跡職場,也是一步一個腳印,極為辛苦。
如果不是這些,他轉世為人,又哪來這麼大的決心和毅力,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只因為心裡知道,出身貧門小戶的辛苦,只要有了機會,就需得切實抓住,機會其實人人都曾經有過,有人漫不在意。而有人卻牢牢抓住,一步登天。
現在這會兒,退後一步雖容易過了眼前這一關,但他辛苦經營出來的形象,卻要有一條不可修補的裂痕,這一點,他絕不會退讓!
石亨做鬥雞狀,盯著張佳木看了半響,怎料張佳木雖然樣子恭敬,卻是沒有露出一點害怕的表情。
時間久了,他自己也頗覺無趣。
武人性直,他不禁道:“你叫什麼名字,剛剛的那一射當真射的不錯。膽子也很大,當著我,居然不怕!”
張佳木不覺一笑,他道:“下官張佳木,錦衣衛試百戶。”
“是你?”
石亨的眼猛然一閉,又一開,閉合之間,居然是目露神光,有若實質。若不是他太陽穴並未高高鼓起,張佳木簡直要懷疑他是一個隱藏的武學高手了。
張佳木的大名,石亨這一陣子實在是聽的多了,他是一個不肯饒人的人。得罪了他,總得報復了才能暢快。
于謙當年對他是有提拔重用之恩的,他從前線隻身敗歸,朝中有人要斬他首級,還是于謙力排眾議,說是他勇武過人。兵敗罪不在他,仍然加以重用。但如此大恩,就是因為拍馬屁未能成功,折了面子,石亨對於謙便是極為痛恨,從此在心裡視為生死大敵。
再加上于謙對他百般壓制,不使他一個人坐大,又有範廣掣肘,這才使石亨在京中不能太過驕狂,未能擴大自己的勢力。
這樣的人,對張佳木查案查到他的頭上,雖然是侄兒拐騙少女在前,但石亨心裡,是沒有一點事非觀念的。
“是下官。”
石亨問的簡短,張佳木答的也妙。對答之間,風骨盡顯。
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他查出石彪拐人一案的事,石彪也因此灰頭土臉,前些天,張佳木與石彪會獵對峙的事也傳了出去,不少人亦是聽聞此事。
還好,今天石彪沒來,不然的話,事情可就熱鬧的多了。
行宮騎馬。原本就是理虧。石亨看張佳木的神態,知道理論起來,必定不會佔到便宜。這裡太多的勳戚貴族,用強的話太不明智,他冷哼一聲,索性不再去看張佳木了。
張佳木心頭一鬆,但同時也是知道,與石家的樑子,當真是越結越深了。
石亨扭過頭去,向著張懋道:“聖上有命,著我前來提調南郊祭祀的關防情形。同時查察行宮,英國公,這裡你可以不必理會了。”
對張懋和英國公府來說,這當然是極大的折辱。堂堂國朝第一勳爵,臨事之前,居然被剝奪事權,雖然他年紀還輕,但也絕不能用這個理由來剝奪他的總提調的職位。
而且,皇帝病重一事,人盡皆知。如果不是石亨主動要求的話,想來皇帝也不會在病中多事,卻不知道,石亨這般行事,到底是什麼道理?
張懋漲臉了臉,想向石亨說幾句帶骨頭的話,但他畢竟還是太嫩了,想了半天,竟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半響過後,才恨聲道:“石大人這般勤勞王事,很好,那麼,這裡就有勞足下了。”
如此一說,形同敗退,連理論都未加理論,就把關防大權拱手相讓了。
石亨哈哈一笑,狀極得意,剛剛在張佳木那裡吃的虧,無形之中又彌補回來了。張佳木畢竟是個小人物,英國公張輔在世時,官加太保,京營也是歸張輔管理,石亨那會兒不過是個邊關的小小武將,在張輔這種宿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