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的!猶豫中她於心不忍,改換成中午的車票;趁時間還早,走前最後看一眼她的人生驛站。於是毅然掉頭,朝城郊走去。
一旦洋樓出現,她哭了,它如海市蜃樓,既親切又觸目驚心,裡面裝著她的美好和傷痛,記敘一段難忘的心路歷程!可怕的是,此情只能成追憶,將成為今後寂寞中的回味……
現在她坐在慕雲的床沿,用心靈感應那段多舛的歲月——她與慕雲落難緬甸,曾經的苦戀和孤獨,歡喜和憂愁,激動和瘋狂,化作輕煙般的神遊……然而人生留戀的東西太多,好在“天涯芳草無歸路”,時光無情將世事速朽,連同這如絲如縷的情愫帶走。
這賭石場般的人生,風雨載途,瞬間斷生死;她只要一招不慎就賭垮,沒有反悔,只有願賭服輸!由此她倍感孤獨無援,憂讒畏譏、漫天飄雪;在這周遭如同黑沉的寒夜裡,她執拗地想家,由此決定今天就走,這種漂萍飛絮的日子她受夠了!
時間緊迫,她伏案淚濺彩箋寫了封長信,粘好信封用鎮紙壓在桌上。在慕雲房間流連環顧了一會,搜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然後將門鎖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將衣物清理一空,不留下一絲痕跡,決心從這個情感世界消失!環視熟悉的房間,陽光射進窗,室內變得柔和起來,梳妝檯、木板床、竹藤椅……件件舊物總關情!
流水落花(3)
這時傳來段爺的呼喚,叫她下樓就餐。驟然間她肩上的包袱變得沉重,走前異常地迷茫,莫名的潛意識在湧動,如雲綣雲舒,如亂箭穿心!
今天的午飯是段爺做的,老人做得非常精心;雖不及阿慧做得可口,但傾注了一番真情厚意。段爺在客廳焦急地等候,喊了兩遍不見動靜。敏頓起身說:監獄對阿慧的心理創傷太深,他上樓去開導勸慰她。
敏頓輕巧走進阿慧的房間,見她呆呆地坐在床沿,樣子冷豔,悽楚動人;於是憐香惜玉地問:“阿慧你還矇在鼓裡嘛?曉不曉得他們為哪樣把你放回,而將蘆醫生留在那裡?”
阿慧悚地一驚,抬頭冷漠地說:“我對這已經不感興趣了,也曉得你的意思……”在門開啟的那一瞬,她就嗅到股討厭的嚼檳榔味;瞥見敏頓波索下的腳,趾頭黝黑肥短,靸著雙髒拖鞋,看得刺眼噁心。想起敏頓就可笑,暗地裡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一有機會就對她獻媚;有次偷看她洗澡被發現,嚇得噗咚跪下,求她不要告訴蘆醫生。現在敏頓來挑撥她與慕雲的關係,她清楚是美色惹的禍,他想趁此機會沾便宜。
瞟眼床上的包袱,敏頓色迷迷的說:“阿慧你真美,別折磨自己了,今天是最後的午餐。曉不曉得阿香和段爺去過監獄,於是將你遣返?你不覺得這種安排奇怪嘛?實話告訴你吧,一旦把你遣返,蘆醫生就回來賣樓與阿香雙飛……到時我也會掃地出門。大家患難一場,見你落得這般下場,叫人難分難捨的……”
難道這是真的!阿慧聽得心在滴血,悽愴一笑:“讓你笑話了,看我傻得被他賣了還幫著數錢……還是你聰明,早作好了打算;現在沒有人可憐我了,不如我們結伴啟程。”
“你同意啦!”敏頓驚訝得眼睛放光,盯住她高聳的胸脯,說話像吃奶的變調:“其實,其實我做夢都想帶你走,只是……”
“是怕我不同意?”阿慧看那饞樣就好笑,側過臉揶揄:“敏頓你真傻……害得現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一旦散夥,像我這樣的人要吃飯就得靠男人養。不過你……”
這話太刺激太突然了!敏頓打斷她的話:“害怕養不活你是不是?說你不相信,我來這裡並非給蘆醫生當馬仔!目的是向別人討回公道!”說到這裡他像變了個人樣的,正色道:“現在我敏頓就是百萬富翁!馬上會擁有億萬資產!”
這是男鬼遇女鬼,阿慧自覺無聊得可笑,拿他開心,他還一本正經的人來瘋!敏頓說有百萬她相信,他借跑腿吃裡扒外撈了不少;為把她弄到手說將暴富億萬,這牛皮吹得太大了。但是,敏頓確實神出鬼沒埋得深,他臥底的矛頭到底指向誰呀?!
由此阿慧心裡發怵:“你哪會有那麼多錢啦?到底是有人欠你的,還是鋌而走險!敏頓,你如果想跟我過日子,總該透個底吧?”
“我說將變成億萬富豪,哪個會相信?但這是事實,也是天機,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見阿慧一臉不屑索然無味的,敏頓急了:“你不相信?曉得我今天為哪樣趕回?就為帶你遠走高飛!只要你同意,我馬上帶你去看——敏頓這百萬富翁到底是真還是假!”
男人就這幅德性,沒玩到手前,對女人搖頭擺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