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不能這麼說,”錢氏伸手拍了拍她,“至少在你妹妹這次的事情上,她確實是用了心思的。”
崔瑜撇撇嘴,似乎是不敢苟同,只是又不好開口反駁,於是默不作聲。
錢氏搖搖頭:“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雲璧那件事,從此後再也沒人會把我們牽連到裡面去了。”
崔瑜眉心跳了跳:“萬一老夫人起疑心,會不會查下去啊?”
“查?”錢氏反問了一句,呵了一聲,“當初家裡那些服侍的,我全都讓你母親打發出去了,她上哪裡查?而且從今日她這樣維護昱哥兒來看,這事兒她十有八。九是知情的。估計她到現在,都一心以為,這是昱哥兒和薛成嬌兩個人謀劃的,跟我們可沒什麼關係。”
“那二哥哥就不會同她講嗎?”崔瑜似乎還是不放心,“當日的事情,顯然是有疑點的。”
“薛成嬌心思重,可她已經離開了,自然不會再提這件事。”錢氏沉思了會兒,才又道,“昱哥兒到底不是問內宅事的人,他如果能顧的了這麼多,當初就該隨意找個什麼由頭,讓他母親把漆姑也打發出去,免得將來生事。可你看眼下又是如何?”
崔瑜一顆心放下來,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近來已經發生了太多事了。
這件事情被抖出來時,她頭一個害怕,就是怕把她們四房再牽扯到裡面去。
聽她祖母這樣說,她便安心了許多。
一時又想起崔瑛的事情來,就叫了一聲祖母,只是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
錢氏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著搖頭:“你妹妹的事,眼下都還不好說,你也不用替她操心,陸家和康家,我都不會點這個頭,你父親想拿她的婚事做文章,那是做夢!”
“可是謝鹿鳴……”崔瑜嘆了一口氣,“他太聰明瞭,把喜歡阿瑛這件事,表露的這樣明顯,卻又絕口不提。大家心知肚明,可擺明了他到如今也沒捅破這層紙。我覺得,他並不適合阿瑛。”
“你說錯了,”錢氏坐起身來,“這樣的人,才最適合你妹妹。”
“怎麼會?”崔瑜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了一聲,旋即就收住了話,咳了一聲,“阿瑛是個沒心眼的,這樣的人,還不把她拿的死死的嗎?”
“君子和小人之間的區別,就在於此,”錢氏吸了口氣,“陸秉均這時候登門來,就是小人行徑,從前他做得再好,這一次,也露了底。而至於謝鹿鳴嘛——薛成嬌的這件事,他顯然是知道些內情的,但是他絕口不提,也不過多的詢問你妹妹,反倒隔三差五上門來,全是交好的派頭。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崔瑜當然明白了。
陸秉均這次到應天府,目的性其實很強,而他所仗的,不過是父親看重舊日交情,絕不可能把他拒之門外而已。
“那您的意思,謝鹿鳴和阿瑛,有可能嗎?”
錢氏揚了揚嘴角:“咱們家本來就用不著什麼官場上聯姻的那一套,而且當年因為康家的事情,你父親……”話到此處,她眸中稍暗,片刻後又恢復如初,“謝家是不錯的選擇,他們遠離官場是非,卻無人敢小看,自然有他們的生存之道,而且將來也不會捲入紛爭之中。再加上謝鹿鳴是次子,對你妹妹來說,做宗婦,太難為她了。”
看樣子,祖母對這件事,是樂見其成的。
崔瑜心裡有了這個認知,稍稍安心:“那父親,會不會不同意?”
錢氏從前很得意,兒子至孝,與外人說起,這就是她最大的資本。
可是近來,崔溥像是中了邪一樣。
無論是陸秉均的事,還是後來說起崔瑛的婚事。
他幾次頂撞,急赤白臉的跟自己起爭執。
錢氏生氣之餘,更覺寒心。
此時崔瑜提起他,錢氏不自覺就冷了臉:“他要是還有點理智,就不會不同意。”
崔瑜聽祖母語氣實在算不上好,想想這些日子以來祖母和父親之間的爭執,頗有些無奈。
錢氏也是長嘆了一聲,拍了拍她:“你去吧,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左右你的婚事還沒說,也輪不著這時候就提你妹妹的事情。”
崔瑜嗯了一聲,因她祖母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多問別的。
於是下了羅漢床,蹲了福禮,才從此間退了出去。
而前往京城的官道之上,崔旻收到應天府來信,已經是四天後的事情了。
彼時他們在彭州落腳休息,天還未黑,只是已有些昏黃,天邊也只留下了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