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一種。“你知不知道,在上海,‘私奔’是一件十分可恥的事。要是在鄉下,‘私奔’就是犯罪。罪犯是要被沉塘的。”
“這裡不是鄉下,這裡是英國。少爺也不是封建家長,所以,阿初不會死。”
“這麼肯定?”
“是。” 阿初十分肯定。
“我曾經為了‘愛情’一度想放棄自己的生命。想不到,你卻為了一條‘生命’而放棄‘愛情’,值得嗎?”
“值得。”
“為什麼?”
“‘愛情’是生命中的點綴。”
“是真的嗎?”
阿初點頭。
“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是。”
“也許,這是你我最大的不同,我以為‘愛情’是‘生命’的全部。”
“少爺你失去了‘愛情’,但是,你還活著。人活著,就有希望。包括‘愛情’。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在不遠的地方,就有一位純潔的女子,踏著月光,踩著露水,吹著哀傷的簫,等待你去喚醒她的心靈。‘生命’對人來說,只有一次。珍惜‘生命’就是珍惜‘愛’。”
榮升感慨地說:“八年來,我一直為了失去的‘愛’而困擾,以至於不能自拔。今天恍恍惚惚地又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少爺你這八年來並沒有病。” 阿初說。
“你說什麼?” 榮升瞪大了眼睛。
阿初迎著少爺的目光說:“你沒病!”
榮升癱軟地倒在椅子上,眼裡有淚。
“自從少奶奶死了之後,你就把自己的心和她一起埋葬了。你埋葬了自己的心還不算,你連自己的身子也想毀掉,你不夠勇敢,你沒勇氣殺死自己,你就病。你身子弱,全家上下都知道,要說大少爺裝病,全家人沒有人會相信。你明知道:虛不受補,越補越虛。你就不停地給自己灌補藥,灌到自己吐血不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三章 同林春鳥各自飛(3)
榮升開始劇烈咳嗽。
“到了英國,我以為時過境遷,你會停止對自己的折磨。可是我錯了,少爺你不但不想重新開始新生活,反而變本加厲。你吸鴉片,吸上了癮。”
“夠了!” 榮升大聲斷喝。“夠了……已經太晚了……”
“不晚。少爺你還可以回頭。” 阿初平靜地說。
“你說什麼?” 榮升霍地站起來。
阿初指著衣櫃上鑲嵌的大鏡子,說:“少爺你看,你目光清澈如水,身子雖然虛弱,但是精神狀態良好。其實你已經在戒毒了。”
“從什麼時候起?”
“三年前。我就開始讓你戒毒了。我先試著減少你鴉片的用量,然後我用在醫學院研製的戒毒膏化成水給你用藥。我給你用了適當的鎮靜劑,讓你睡眠多一些。”
榮升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幾年我老是睡不醒。”
“但是你對鴉片的心理依賴依然故我,於是,我就……” 阿初不知道該不該讓他知道真相。
“說下去。” 榮升在鼓勵他。
“於是,我就用罌粟殼熬成水冒充鴉片汁給你用。在你不知不覺中,把你染上的毒癮降到最低限度。還記得你的金煙槍嗎?”
“不是不翼而飛了嗎?”
“我拿去賣了。” 阿初說。
“你當自己是什麼?”榮升板著臉。
“我當自己是醫生。”阿初坦然自若地說。
二人對著鏡子都不禁莞爾一笑。
“少爺,我們回國吧。” 阿初認真地說。
“回國?你以為我沒想過嗎?路費呢?難道我們插翅飛過海去?”
“少爺手上不就拿著路費嗎?” 阿初的眼光指向榮升手中的信。
“你是預謀已久。” 榮升說。
門外邊稀里嘩啦地一片響,阿初推開門,看見麗水把煮好的咖啡灑了一地。麗水汽得一邊跺腳,一邊躬下身去用抹布擦拭地板。
“我來吧。” 阿初從麗水手中接過抹布。麗水端著咖啡,乜斜著眼在他身上晃了晃,看見榮升悠閒地往樓上走,麗水喊了一嗓子:“表弟,你就這樣算了?”
榮升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下,說:“他不好好地在這嗎?你們好好相處吧,就快回國了。”
“回國?” 麗水端著咖啡歡天喜地跟過去:“真的嗎?”
“真的……”姐弟二人有說有笑地上樓去了。擦拭地板的阿初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