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和石破天的影子雙雙浮在江面之上,就像是游泳一般,隨舟逐波而西。丁當側過身來,見石破天背脊向著自己,她雙手伸出,便向他背心要穴拿去。她右手使‘虎爪手’抓住石破天背心‘靈臺穴’,左手以‘玉女拈針’拿他‘懸樞穴’。石破天絕無防備,被她拿住�立時全身痠軟,卻彈不得。
丁當卻受到他內力震盪,身子向後反彈,險些墜入江中,伸手抓住船篷,罵道:“爺爺要挖你雙眼,斬你雙手,你這種廢人留在世上,就算不丟爺爺的臉,我叮叮噹噹也沒臉見人了。也不用爺爺動手,我自己先挖出你的眼珠子。”在後梢取餅一條長長的帆索,將石破天雙手雙腳都縛住了,又將帆索從肩至腳,一圈又一圈的緊緊捆綁,少說也纏了八九十圈,直如一隻大粽子相似。
本來如此這般的被擒拿了穴道,一個對時中難以開口說話,但石破天內力深厚,四肢雖不能動,卻張口說道:“叮叮噹噹,你跟我鬧著玩嗎?”他話是這般說,但見著丁當兇狠的神氣,也已知道大事不妙,眼神中流露出乞憐之色。丁當伸足在他腰間狠狠踢了一腳,罵道:“哼,我跟你鬧著玩?死在臨頭,還在發你的清秋大夢,這般的傻蛋,我將你千刀萬剮,也是不冤。”颼的一聲,拔出了柳葉刀來,在石破天臉頰上來回擦了兩下,作磨刀之狀。
石破天大駭,說道:“叮叮噹噹,我今後總是聽你的話就是。你殺了我,我……我……可活不轉來啦1丁當恨恨的道:“誰要你活轉來了?我有心救你性命,你偏不照我吩咐。那是你自尋死路,又怪得誰來?我此刻不殺你,爺爺也會害你。哼,是我丈夫,要殺便由我自己動手,讓別人來殺我丈夫,我叮叮噹噹一世也不快活。”
石破天道:“你饒了我,我不再做你丈夫便是。”他說這幾句話,已是在極情哀求,只是自幼稟承母訓,不能向人求懇,這個‘求’字卻始終不出口。丁當道:“天地也拜過了,怎能不做我丈夫?再羅嗦,我一刀便砍下你的狗頭。”
石破天嚇得不敢再作聲。只聽得丁不三笑道:“很好,很好,妙得很!那才是丁不三的乖孫女兒。爽爽快快,一刀兩段便是1那老梢公見丁當舉刀要殺人,嚇得全身發抖,舵也掌得歪了。船身斜裡橫過去,恰�迎面一艘小船順著江水激流衝將過來,眼見兩船便要相撞。對面小船上的梢公大叫:“扳梢,扳梢1丁當提起刀來,落日餘暉映在刀鋒之上,只照得石破天雙目微眯,猛見丁當手臂往下急落,拍的一聲響,這一刀卻砍得偏了,砍在他頭旁數寸處的船板上。丁當隨即撤手放刀,雙手抓起石破天的身子,雙臂運勁向外一拋,將他向著擦舟而過的小船船艙摔去。
丁不三見孫女突施詭計,怒喝:“你……你幹什麼?”飛身從艙中撲出,伸手去抓石破天時,終究慢了一步。江流湍急,兩船瞬息間已相距十餘丈,丁不三輕功再高,卻也無法縱跳過去。他反手重重打了丁當一個耳光,大叫:“回舵,回舵,快追1但長江之中風勁水急,豈能片刻之間便能回舵?何況那小船輕舟疾行,越駛越遠,再也追不上了。
丁不四危急中靈機一動,雙掌倏地上舉,掌力向天上送去,石破天便也雙掌呼的一聲,向上拍出。
兩人四掌對著天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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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耳畔呼呼風響,身子在空中轉了半個圈,落下時臉孔朝下俯伏,但覺著身處甚是柔軟,倒也不感疼痛,只是黑沉沉的目不見物,但聽得耳畔有人驚呼。他身不能動,也不敢開口說話,鼻中聞到一陣幽香,似是回到了長樂幫總舵中自己的床上。
微一定神,果然覺到是躺在被褥之上,口鼻埋在一個枕頭之中,枕畔卻另有一個人頭,長髮披枕,竟然是個女子。石破天大吃一驚,“氨的一聲,叫了出來。
只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什麼人?你……你怎麼……”石破天道:“我……我……”不知如何回答才是。那女子道:“你怎麼鑽到我們船裡?我一刀便將你殺了1石破天大叫:“不,不是我自己鑽進來的,是人家摔我進來的。”那女子急道:“你……你……你快出去,怎麼爬在我被……被窩裡?”
石破天一凝神間,果覺自己胸前有褥,背上有被,臉上有枕,而且被褥之間更是頗為溫暖,才知丁當這麼一擲,恰巧將他摔入這艘小船的艙門,穿入船艙中一個被窩;更糟的是,從那女子的話中聽來,似乎這被窩竟是她的。他若非手足被綁,早已急躍而起,逃了出去,偏生身上穴道未解,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只得說道:“我動不得,求求你,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