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乃罪臣家將楊業。”劉繼元應聲回答。
“朕看你劉繼元如果沒有楊業一門,早就挺不到今天了!”趙光義頗為讚許地誇了楊業一句。“你真該好好地感謝你這位大忠臣!朕料楊業明日還會拼死抵抗。其實朕完全可以乘你大開城門之際順勢殺進城裡,可是朕沒有這樣做,你知道為什麼嗎?”
“罪臣不知,望皇帝陛下開啟愚蒙!”劉繼元嚇得哆嗦不止。
“因為那樣做會被楊業看不起!”
“陛下,陛下切莫再動兵矢,城裡計程車卒們已經疲憊至極了!”劉繼元領悟到趙光義明天要與楊業決戰的態度,慌忙又跪在地上,連叩四五個頭。“罪臣情願再回城中,勸楊業歸降天朝!”
趙光義不想多說,吩咐盧多遜道:“帶他休息去吧!”
這一夜許多人都沒有入睡,次日凌晨,宋軍重整軍伍,又威風凜凜地裡三層外三層圍在太原城外,土壇上擺放著許多巨石炮料,數萬士卒人手一副弓箭,昨天搭在城外牆上的數百架雲梯像一條條金綵帶,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四面。
戎裝金甲的楊業果然走上了北面城頭。微風輕輕吹著他頜下的花須,蒼勁之情,隔著很遠都能體會出來。身邊站著的青年便是六郎楊延昭,左手豎戳著一杆金槍,像守護神一樣紋絲不動。
“楊業!”潘美用略帶沙啞的嗓門吼著。“你主劉繼元昨夜已降,你還要為誰而戰?”
“哈哈!”楊業仰天大笑,那聲音直往天上衝騰。“潘美呀潘美,你只是我楊業的手下敗將,宋朝無人,竟用你來做主帥?你不是問我為誰而戰嗎?你聽著,我只為‘楊業’兩個字而戰!”
“怎麼樣?”趙光義瞥了身邊的劉繼元一眼。“你還要說嗎?”
“罪臣說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用處!”劉繼元聽了楊業的話,退縮了。
“潘將軍!”趙光義看著潘美氣得鐵青的臉,不緊不慢地說道:“下面的事全是你的了,朕只管吃棗,不管打棗!”說罷,轉身朝土壇下走去,盧多遜、趙廷美等隨侍於其後。
潘美挺起手中的鋼槍號令三軍:
“衝上去!”
震盪山河的叫喊聲,一陣緊似一陣的金鼓聲,伴著將軍炮此起彼伏的悶響聲,簡直要把個太原城架空起來。成群結隊計程車卒霎時間撲滿城下,又像成群的蜂子般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城外牆。久經戰事的楊業明顯感覺出宋軍的主力在南城,於是對楊延昭交待了幾句,便策馬朝南城馳去,剛拐過彎,果見兩支宋軍正在拼死地登城,守城的漢卒人數不多,透出不支之狀。眼見得一個宋兵頭頂洞子快要登上城來,楊業掣過身旁士卒的槍,朝宋兵狠狠擲去,正中那人下腹,哇哇慘叫著滾落下去。怎奈成排的宋兵蜂擁而上,縱然有一百個楊業,也難以抵擋了。摔下宋兵的那架梯子又爬上來一個壯漢,臨到城堞時,下面一個士卒將他猛力一推,壯漢順勢登上城樓,剛剛站穩,便摘掉了洞子,露出一張與楊業同樣蒼勁的臉。原來此人竟是李漢瓊!只見他熟練地抽出別在後背上的鋼刀,朝楊業道:
第十四回 劉繼元深夜歸降(6)
“敢問尊姓大名!”
“代州楊業!”楊業用餘光瞥見身邊一個握弓的漢卒,冷不丁一把抓過弓來,順手狠命一掃。李漢瓊猝不及防,急忙躲閃時,弓把子已經重重地擊在了他的頭上,李漢瓊頓時滿臉流血,被打了個趔趄。楊業剛想再擊,跳上城頭的另一個宋兵舉刀隔住,救下主將。李漢瓊見宋兵已經上來數人,大喊一聲:
“活捉楊業!”
轉瞬之間,楊業已被十幾個宋兵團團圍住。李漢瓊忍著頭痛,也揮刀來戰。楊業只顧舉著鋼槍左揮右舞,無人能近得他身,卻不防身後一個健卒掄起鋼槍,狠狠地朝楊業後腰擊去,楊業頓覺眼前一花,什麼也不知道了。
滿地都是爛繩索,李漢瓊順手撿起一條扔給健卒:“捆起來!”
憋了好多天氣的宋兵成團成團地從四面城牆攀上來,也不管漢卒投降還是抵抗,能搠死的搠死,能砍死的砍死,更有些殺紅了眼的校卒把打趴下的漢卒抬到城牆邊,一個又一個地摜下去,太原城裡一片血雨腥風!
後晌時分,牢牢捆在一張床板上的楊業被宋兵抬到了劉繼元舊宮前。眼前密匝匝全是宋人,楊業明白,太原失陷了。
趙光義站在他面前,與他對視了片刻,開口問道:
“李穆呢?”
楊業把眼微微閉上,沒有回答。
“陛下,陛下,李穆大使身體安好,就在楊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