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是楊業的長子楊延昭差人送來的。”
“楊延昭現在何處?”
“還在潘美麾下。”
趙光義思忖片刻,命道:“你去傳朕旨意,命楊延昭火速回京,朕要親自向他賠罪!”
張齊賢和張洎先後進殿,趙光義也不多言,把潘美一路的情況簡單一說,問張齊賢道:
“你現在是樞密副使,你說,潘美和王侁該定什麼罪?”
“陛下,戰事尚未平息,現在就定將帥的罪,豈不亂了軍心?”張齊賢連忙稟道。
趙光義怒氣正盛,張齊賢話音剛落,立即說道:
“現在不定罪,軍紀不肅,豈不更亂軍心?快說,按律這兩個人該當如何處置?”
“降官處分!”
“降官?太便宜了吧?”趙光義對張齊賢的回答大為不滿,質問道:“你這個樞密副使就打算這麼當?”
“陛下!容臣插一句嘴!”張洎見局面僵住,適時開口道。“張樞密出於對武臣的愛護,主張降官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臣以為潘、王二將軍無端置楊業於死地,損失慘重,不重罰不足以厭服軍心。”
“這還差不多,說說看!”
“潘美身為主帥,損失大將;王侁心胸狹窄,逼死良臣,無異於自相殘殺,斷絕陛下的股肱,罪責甚重。臣以為均該除去官身,安置散郡!”
張齊賢一聽就急了,瞪了張洎一眼,說道:
“張大人是想讓契丹人順順當當打進河東嗎?把他兩個除了名,下官以為除了命你張大人去任主帥,再沒別的辦法了!”
“張樞密!”張洎還了張齊賢一個白眼。“別急嘛,聽聽陛下是何旨意!”
趙光義稍微消了點兒氣,說道:“你們也不要以為朕是個不納諫的皇帝。你二人的意見,朕各聽一半兒:張洎立即草詔,削潘美三官,戴罪立功;王侁除籍為民,讓他滾到金州反省去!”
“陛下!王侁是周朝過來的老將,身經數戰,功勞卓著啊!”張齊賢為王侁求情道。
趙光義恨恨地說:“朕就是看在他立過功的份上,才處置得如此輕,如若不然,砍掉他的腦袋也不為過!逼死楊業,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西線戰局危險了!”
“陛下!”張齊賢亢聲說道:“臣知陛下日日為戰事憂慮,甚為痛心。臣請前往河東,代楊業為代州知州,望陛下恩准!”
見張齊賢如此昂揚,趙光義思忖片刻,說道:“用人之際,愛卿能夠挺身而出,朕心甚慰!”轉而吩咐張洎:“再擬兩道旨,一是命張樞密出為代州知州,與潘美合力阻擊契丹;還有一道。”說到這裡,趙光義停了好一會兒。“命李繼隆撤回定州,把曹彬宣回汴京來!”
把曹彬宣回來?這無疑意味著要治曹彬失律敗軍之罪。張齊賢問道:
“陛下,曹樞密回來,誰指揮東路大軍?”
趙光義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這一次朕又敗了!”
張齊賢終於明白:此戰宋朝以失敗而告結束,自己遠赴河東,也不過是去支撐支撐門面,阻截契丹南下,真正的進攻已經不可能有了!“陛下,臣明日就出發!”
趙光義點頭應允。望著張齊賢退去,不無感慨地對張洎說道:
“曹彬太辜負朕的信任了!還有那個潘美,朕也真是把他看得太高了,經此一戰,才知道他是個沒用的老東西!唉!朕的信臣,越來越少了!”
“陛下不必如此憂煩,老將去了,自然會有新秀脫穎而出。臣聽說這一次李繼隆、荊嗣、郭守文等將軍打得都非常出色嘛!”張洎安慰趙光義道。
“你說人老了會不會糊塗?”趙光義的語調有些淒涼。張洎諂媚一笑,答道:“陛下這話問得可真巧,以臣看來,有的人老了會糊塗,有的人沒老也糊塗,譬如潘美、曹彬,還有,還有……”
“痛痛快快地說嘛!”
張洎覷了趙光義一眼,見他已經從暴怒轉為淒涼,鼓起勇氣奏道:
“還有李丞相,臣以為多少也有點兒糊塗了!”
“你是說李昉?”
“臣本不該對李丞相說長論短,因為陛下問到人老了是否糊塗,才偶然想到李丞相也老邁了。陛下有所不知,這一次三路出兵連連失利,李丞相可算抓住理了,埋怨陛下不聽他的勸阻,致此大敗,損兵折將不說,還弄得生靈塗炭!其實陛下光復河山的決策絲毫也沒有錯,只是將帥爭功失利罷了,哪裡就值得李丞相如此大做文章?臣以為李丞相把咎責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