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錦袍呈到寇準面前,說道:
“下官早想給丞相送來,卻並不知道丞相要外出,丞相想到何處?下官可否有幸叨陪?”
寇準把錦袍翻來覆去看了看,嘆道:“好針線!”將袍放在案上,又道:“本相回京這麼久,還沒見過玉清昭應宮有多壯觀呢,今日閒暇,想去看看,丁參政有興趣陪本相走一趟嗎?”
有這麼個機會,丁謂求之不得,連連應道:
“願為丞相牽馬墜鐙!”
“哪兒的話!”寇準沒買賬,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豈有堂堂參政為宰相牽馬墜鐙之理?”說完把丁謂送來的錦袍披在身上,“走!”
兩人並轡前行,侍從們遠遠跟在後面。不一時來到玉清昭應宮前,丁謂小心伺候在寇準身邊,不時為寇準解說:“此殿為正殿,高六丈,闊二十丈。”又漫步走到寶符閣前,說道:“此閣是玉清昭應宮精華之所在,所供奉者除天書玉刻之外,還有太祖、太宗御�容……”���
“本相聽說老丞相王旦奉安天書玉刻的時候摔倒在閣中,可有此事?”寇準打斷丁謂的話問道。
“確有此事。”丁謂立即答道。
寇準沒進寶符閣,長嘆一聲道:“王旦大人一生謹重,沒想到他也相信天書神賜,最後為此送了性命,可悲呀!”
丁謂隨聲附和道:“寇大人所言極是,那王欽若為了討好皇上,鼓動皇上東封泰山,西祠后土,又祭老君祠,凡此之時,都是王丞相奉安天書金匱,十分辛苦!這個王欽若,十年來除了封祀,什麼正事也沒幹!滿朝文武都罵他,把他比作慶父。如今寇大人還朝,總算好了,百官可以惟寇大人馬首是瞻了!”
“是嗎?”寇準突然轉身,盯著丁謂問道:“東封西祠都是王欽若一人所為嗎?”
丁謂被瞅得有點發毛,急忙解釋道:“當然,皇上自己也篤信不疑,至今還以為虔誠不足呢!”
“本相問的不是皇上,是你,丁謂丁大人!”寇準的語調變得凌厲起來。“本相雖身在江湖,卻是心存社稷,四海萬民皆知事神之事是王欽若和你丁參政同聲鼓倡,你數數這玉清昭應宮有多少間屋室?要花費多少銀子?這總不是王欽若干的吧?只有你丁大人才有本事構建出如此傑作!丁大人,你賣的力氣一點兒也不比王欽若少啊!”
“寇大人!”丁謂遭寇準一通數落,心裡咚咚亂跳,神色也有些慌亂。“丞相大人所言不錯,此宮確是下官督建。可下官當時只是小小的三司使,既要聽命於天子,又要聽命於宰相,下官無奈呀!”
寇準冷笑著質問道:“如今這些無用的宮室佔了百畝民田,毀之可惜,留之無用。你說說看,應該怎麼處置?”
“下官有何說詞?惟皇上、皇后和宰相之意是聽!”丁謂鎮定下來,他明白寇準這次回朝絕不會饒過他,這倒好辦了,那就來個魚死網破,比比誰更有力量吧!他把“皇上”二字格外強調,似乎在告訴寇準:丁某人是有皇上皇后撐腰的,你寇準怎麼也得排在皇上和皇后底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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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寇準復相返樞臺(5)
還沒等寇準把奏本寫完,訊息早傳到劉採蘋耳朵裡了。當天後晌兒,劉採蘋到大慶殿來找趙恆。臨近殿門時,特地訓斥藍繼宗和周懷政:“遠遠伺候著,本宮要和皇上說要緊事!”說罷進殿,把兩扇門緊緊閉住。
趙恆不知劉採蘋要說什麼事,客客氣氣地讓她坐下,問道:
“皇后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臣妾不順心不值什麼,只怕皇上以後會事事不順心了!”
趙恆聽出劉採蘋是衝著寇準來的,勸她道:“朕用了寇準,這幾個月四平八穩,能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皇上啊,你還矇在鼓裡呢!當初臣妾苦口婆心勸皇上不要用寇準,皇上執意堅持。如今可好,他在官吏面前大罵封禪祭祀,還想把玉清昭應宮拆掉種莊稼。皇上怎麼就不懂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道理?當年寇準像扛包袱一樣把陛下扛上車就去澶州打仗,他何時把陛下和大宋的江山放在眼裡過?”
劉採蘋這番連珠炮,把趙恆轟得直髮懵。近一兩年,劉採蘋再也不像早年那樣恭順豁達,變得乖戾而暴躁,為此趙恆感到十分委屈:想當年她一個蜀中來的小丫頭,要不是自己把她接進府裡,她至今還是個銀匠的妹子!為了她,自己得罪過父皇,得罪過宰相李沆、呂蒙正、寇準,可以說為她傾盡了全力。如今她成了大宋的皇后,不但後宮服服帖帖,就是前朝大臣,又有哪個敢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