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參政說得有理。本宮操勞國事,全仰賴各位大臣協衷共謀,並不在意稱謂如何。”劉採蘋還是沒有責怪王曾。她進一步體會出:丁謂是個靠不住的人,不得志的時候,他能為寇準揩鬍鬚,一旦得志,恨不得把寇準千刀萬剮。如今這一通阿諛,與當年為寇準揩酒汙何其相似?對這樣的人,一定要嚴加提防。她還體會出:這幾個輔臣除了王曾和曹利用之外,都是首鼠兩端,不敢輕易開罪於丁謂。長此以往,他們來逼自己的宮,該如何應對?看來當下不僅要保住王曾,還要儘快把王欽若塞進中書省,才好掣肘丁謂。至於曹利用,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丁謂哄他,他就為丁謂所用;如果自己拉他一把,他能不過來嗎?
丁謂看穿了劉採蘋的心機,不失時機地說道:
“皇后,王欽若回到汴京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劉採蘋不動聲色地問道。
丁謂聽罷心中一樂:劉採蘋到底是個女人,還不夠老辣。好哇,你既然表示不知道,這事兒就容易多了。他真怕王欽若已經和劉採蘋暗中透過氣了!
“此人不但目無君上,甚至目無國法!不待告假,便置府事於不顧,徑歸國門。百官如果都學他這般倨傲,國家還怎麼治理?此人自從到了杭州,一直心懷怨恨,又自以為曾為太子太師,對臣等不屑一顧。對臣等輕慢倒也罷了,總該請皇后一個旨意吧?臣以為此人應該重責,不責不足以警百官!”
劉採蘋吃了一驚,她原打算待趙恆稍微清醒時討一道口諭,讓王欽若回京擔任玉清昭應宮使,徐圖重返參政。沒想到他這麼急,連個招呼也不打,擅自跑回了京城,也太張狂了些!轉念一想,王欽若不是這種人,他當了那麼多年宰相,難道不懂得為官的法度?擅離職守是要罷官的呀!若是再發生些民變,流放到海島也不為過!再說他在杭州待那麼久,尚且屢屢奏請北歸,如今到了北方,離汴京咫尺之遙,反倒耐不住性子了?這裡會不會有文章?她現在不想多問,問也問不清楚,等過一陣子打聽實了,再做道理。
“不知皇后之意,當如何黜責王欽若?”丁謂一步也不放,死死咬住,倒讓劉採蘋不好開口了。想了想,無奈地說道:
“丞相按律處置吧!”
“遵皇后懿旨!”丁謂非常得意地拱了拱手。
又議了幾件事,天近晌午,幾個人陸續出了偏殿。王曾氣呼呼地走在最前,被楊崇勳叫住:
“王參政,丞相所說為皇后除去‘權’字之事,我等應該再次上奏,這也是三讓的規矩嘛!”
王曾扭過身,見丁謂和錢惟演正好從旁經過,大聲斥道:“皇上染恙,太子尚幼,國家已屬不幸,為何如此急不可耐,莫非要立女主不成!”說罷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丁謂明知王曾這話是衝著他說的,心中暗笑王曾白痴:“丁某想立女主?簡直是笑談!不過是哄哄這個女人,讓她乖乖聽丁某擺佈罷了!好個王曾,也想做寇準第二?日後若是真敢較量,那就走著瞧吧!”再說偏殿裡,藍繼宗把太子領走,劉採蘋依舊呆呆地坐在那裡,考慮著如何控制大臣的辦法。也不知過了多久,雷允恭進殿奏道:
“皇后娘娘,河南知府王欽若求見!”
“宣他進來!”劉採蘋不聽則已,一聽王欽若到,冒起火來,沒好氣地嚷道。
王欽若項上之癭還在潰爛,所以纏了不少白紗,走路時頭也是歪的。他碎步趨進,口稱“皇后娘娘千千歲”,跪在劉採蘋面前,悽聲說道:
“娘娘,臣為大宋嘔心瀝血,就因為保舉失誤,竟落得這步田地,臣委屈啊!”
“你活該!自作自受,你不懂得為官的法度?”
王欽若本想劉採蘋要安慰他幾句,沒提防捱了這麼一悶棍,打得他摸不著頭腦,抬起頭來,茫然問道:
“皇后娘娘,臣,臣又違犯什麼法度了?”
“你是怎麼回汴京的?”劉採蘋怒氣未息,咄咄問道。
“臣,臣是得了丁丞相的允許,才回京城養病的呀!”王欽若邊回答邊感到此事又出了麻煩。
劉採蘋哼了一聲,又問:“有丁丞相的親筆文書嗎?”
“這,這!”王欽若好像悟出墜入了丁謂的圈套,張口結舌好半天,才辯解道:“臣居於下僚,求他應許已是喜出望外,哪敢向他索要筆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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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王欽若回京受辱(4)
“如今差錯就出在筆札上!”劉採蘋冷冷地說。“丁丞相頭晌兒還在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