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張耆將軍冀州戰勝,戰局便有逆轉之勢。為鼓士氣,臣請扈衛陛下趕往大名府,裴莊、王榮都在那裡準備接駕呢!”楊瓊建議道。
趙恆尋思片刻,說道:“明日一早啟程!”再說滄州都部署荊嗣率軍抵達安肅軍之後,分遣副將向南追擊契丹軍隊,自己留在城中。張永德這些天一直高熱不退,有時昏迷還說些譫語。荊嗣見他病得不輕,親自為他煎藥。藥煎好了,張永德還在睡夢之中。荊嗣端著藥碗坐在張永德榻前,輕輕喚道:
“張將軍!張將軍!”
張永德身體抽搐了兩下,說著夢話:“傅潛發兵來了?”
“將軍放心,皇上正帶著大軍北征呢!”
張永德慢慢睜開雙眼,見荊嗣在面前,問道:“皇上親征了?”
“是。”荊嗣答道。“皇上親命傅潛發兵,鎮州大軍已經切斷了契丹的退路!”
張永德吁了口氣,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眼裡湧出兩滴老淚,說道:
“老夫的確是老了,負了皇上的信任!”
“張將軍不必這麼說!將軍已經盡了心,現在的戰況大有好轉了!”荊嗣款言安慰。
李浚湊到張永德身邊,為他揩去淚水。張永德苦笑了一聲,愴然說道:
“老夫出京之前,一直認為身體硬朗,還能為大宋衝殺一回。現在看來,真是高估了自己,沒能指揮殺敵,反倒累得你們伺候老夫。慚愧啊!”
荊嗣又把一勺藥灌進張永德嘴裡。當他再次喂藥時,張永德搖了搖了頭,說道:
“荊將軍不必費心了。老夫明白:皇天對老夫夠眷顧了,它不會永遠眷顧下去。老夫臨終前想託你辦件事。”
看著張永德蒼老而又充滿渴望的目光,荊嗣點了點頭。
“老夫死後,煩你把老夫葬在樺哥的墓旁。”
荊嗣再也忍不住,眼淚淌了下來,哽哽咽咽地說道:“末將衷心希望老將軍的病能好起來,重展雄風。萬一有所不諱,荊某一定按照老將軍的意志去做,務請將軍放心。將軍是荊某最崇敬的長者,是將軍給了我永生祭奠樺哥的權力,荊嗣謝過將軍了!”說罷兩手捂住臉,嗚嗚失聲。
張永德託付完最後的心願,安詳地笑了笑。過了許久,又問荊嗣:
。。
第三十九回 徵契丹初幸大名(3)
“今天是什麼日子?”
“鹹平三年正月初二了!”
“唔。”張永德若有所思地答應了一聲。“又過了一年,彩霞已經六十歲了,樺哥也四十多歲了!”
荊嗣沒聽明白,問道:“將軍,彩霞是誰?”
張永德抬起劇烈顫抖的胳膊,費力地從懷裡掏出一卷舊絹。荊嗣展開來一看,驚奇地問:
“這不是姚將軍嗎?”
“不,她是另外一個女人。”張永德疲倦地閉上眼。“把她放在老夫棺木裡吧!”
荊嗣輕輕地將曹彩霞的遺像塞回張永德的衣襟,悵然走出臥房,對跟出來的李浚和楊延昭說道:
“準備後事吧!”大名府裴莊、孫全照兩將各率精兵一萬,揮師向北挺進,與貝州柴禹錫、冀州張耆分道截擊契丹軍隊。與此同時,鎮州都部署傅潛也發出兵馬,由偏將康保裔帶領,對觀音奴展開了全線圍攻。契丹主耶律隆緒早在趙恆親征時便退回了拒馬河以北,這就使觀音奴成了孤軍。為了集中兵力,觀音奴將散在深州、祁州、冀州、永靜軍諸部召到瀛州,準備殺回拒馬河。康保裔率軍趕到瀛州城北時,天色已近黃昏。觀音奴見康保裔兵馬不多,下了戰書,約定次日早晨在君子館決戰。君子館在瀛州城北四十里,觀音奴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自有他的打算:此時單憑兵力硬拼,對觀音奴來說十分不利,他必須運用出奇制勝的戰術,抓緊時間重挫宋軍,才有可能返回本國,一旦戰術運用不當或坐失良機,很可能全軍覆沒。這一回他在戰術上用了功夫,先派人摸清了康保裔的虛實,又摸清了康保裔所部具體的駐地,然後兵分三路深夜急行。具體方案是:如果康保裔坐觀契丹人大步北行,他便繞開宋人不與交戰,抓緊歸國的每時每刻;一旦康保裔邀戰,則左、右兩路軍迅速合圍,他所帶的中路軍橫排與之交鋒,這樣就能對宋軍形成一個包圍圈而全殲之。
這一夜康保裔幾乎沒睡,密切關注著契丹人的動向。天未破曉,探卒來報:
“契丹大軍從正南殺過來了!”
“多少人馬?”
“約摸有幾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