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扎辮子,臉色十分健康,穿著藍色布襯衫的女孩探進頭來,笑著說:“死丫頭,耳朵那麼尖,本來還想嚇你一跳。”
輪椅上的女孩高興地笑了。
“爸媽他們還沒回來?你等著,我去做飯,餓了沒?”藍襯衫女孩忙裡忙外,十分利索。
這個女孩也高興地費力轉動著輪椅,跟著她姐姐跟前跟後。
然後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哥哥都下班回來了。家裡一下覺得狹窄起來,十分熱鬧。
飯菜做好,滿屋飄香,一家人圍著飯桌,吃得和樂融融。
杜隨坐在一張藤編的沙發上,託著下巴看著這家人:那個姐姐她看著也異常親切,似乎。
金墨一直也不招她回去,也沒人能看見她,就算她在沙發上橫躺,打滾,前翻,後翻,也沒人看得見,也沒人理會。
杜隨百無聊賴起來。
突然,那個一直管女兒們叫“大丫頭,二丫頭”突然正經起來,對大女兒說:“蘭芝,你……”
杜隨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也沒聽真切後面說什麼。
這個名字……
蘭芝,是自己的外婆的名字。
對了,外婆說過,自己有個得了小兒麻痺症,雙腿不能行走的妹妹,後來奇蹟般治好了,跟著自己的老公去了貴州,三十多歲,不到四十歲的時候就早早去世了。
原來,自己的穿越竟是來參觀外婆的青春時代嗎?
杜隨終於也感覺到了什麼叫滿頭黑線。
真傻啊,還在想什麼前世,難道前世今生容顏就會相似嗎?說不定是個男人呢。
容顏相似,不應該是血親嗎?
金墨還不叫她回去。
這時代也沒什麼娛樂,飯後又沒有電視,爸爸居然拿出一本巴爾扎克的小說給大家念小說聽,三個已經成年的兒女乖乖圍坐在燈下,聽爸爸念。
這場景在充斥著電視,動漫,電影,遊戲,網路的時代來的人看來,簡直單純得難以想象。
但是,那個爸爸念得很認真,那三個大孩子聽得也極為用心,隨著抑揚頓挫但有些低沉的朗讀聲,空氣裡都漸漸瀰漫起一種叫人心動的溫暖空氣,乾淨,明朗,如同秋夜的桔色燈光,如同在颳風的時候突然憶起已經漸漸消失的舊時光,如同媽媽年輕時曾經用過,如今已經收起來作了擱物邊桌的縫紉機。
杜隨忍不住也側耳傾聽起來。
雖然是已經看過的書,還是聽得津津有味。把心都沉浸進去,想起了小時候父親給自己買的童話書,因為認不全字,很多字都是跳過去踩的,弄得一知半解。
一晃那麼多年過去了啊。果然是時光不在,轉眼間自己就會要三十,四十歲了。明明七八歲時候的事情還記得清清楚楚,明明高中時代還像在昨天一樣。
而外婆,記憶中始終老態龍鍾,滿臉皺紋的外婆,竟然也有過這樣怒放的時候,也有過這樣象牙般的面板,明亮如星的眼眸,鮮花般的嘴唇。
杜隨的心貪戀起來,竟然開始擔心不等聽他念完,金墨就會把自己叫回去。
好在並沒有。
時間悄悄溜過去,一箇中篇唸完,已經十點半,那個爸爸合上書,喝口茶,伸了個懶腰,“晚了,睡覺吧。”
於是孩子們輪流去洗漱刷牙。
做父母的在燈下慈愛地笑,溫暖互視。
杜隨突然想起外婆說過她爸爸家成分是資本家,文革時被關過牛棚,受了很多苦,早早去世。
舉目看看現在如此和美的家庭,想到也許幾年後就要家破人亡,心裡刺痛起來。
靈體感覺不到睏乏,但是杜隨也覺得不自在起來,這就像到人家去作客,主人家都要睡了,自己還賴著不走,實在不好意思。
可是現在走不走,也不是杜隨說了算。
暗罵了金墨無數遍,杜隨想了想,還是跟著輪椅上的……嗯,那個,應該叫姨婆,回她房間去了。
外婆來幫姨婆上了床,蓋好被子,但是可能因為白天沒有工作來消耗體力,她並不困,在自己姐姐走了之後,又坐起來,倚在床頭,若有所思。
等到全家人都睡了,熄了燈,慢慢進入夢鄉,這位小姐還無意睡眠。
就在杜隨越來越焦躁的時候,床上的這位輕聲,遲疑說:“你……你在吧?”
杜隨心裡一跳。
而年輕的姨婆終於鼓足勇氣,果斷地說:“你在,我知道,快出來吧。”
難道,我們家通靈是有